第26章 鬼城秘境3

秘境中日月如梭，斗轉星移，轉眼間就距離江承宣的進入已有三個月。

而他面前的所有景象也都早已天翻地覆。

天空不再是純黑的噩夢，凜冽的白雪也不再唰唰落下，只剩還沒融化的些些白雪點綴著青青嫩草，寒冬已過，萬物頗有復甦的徵兆。

如果說眼睛的可見度影響著秘境的日月，那麼眼前這個正坐在院子裡言笑晏晏的人，基本上可以確定，他就是秘境的主人。

不是和他很像的那個，而是沈十一。

可他現在分明是一個眼睛剛剛痊癒，連引氣入體都還未接觸過的孩子。

一千年後的秘境尚且都能夠這般強悍，看來這後面必然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故事。

\"十一，過來。\"

\"你現在的傷基本上都好的差不多了，你有什麼打算？。\"

少年原本欣喜若狂的面容突然消失，隨之而來的是內心無窮盡的忐忑。

他一直都知道，自已不屬於這裡。

這三個月來，是他這輩子最開心的時刻。

父親的視而不見，母親的冷眼相待，他不明白，為何他們明明是自已的親生父母，卻從來對自已不管不問，即便自已實在是受不住他們的欺負。

可他也沒有因此去叨擾母親，反而是遭來了更深的毒打。

秘境中的一年相當於外界的一天。

\"能不能…………\"聲音伴隨著哽咽，身上明明早就好的鞭傷隱隱作痛，\"不走。\"

他祈求面前的人可憐他。

救他於水火，授他以詩書。

那般溫柔待他的模樣，是他這輩子都不曾見過的。

如果可以，他想一輩子留在這裡。

但他也知道不可能。

\"你如果想好了話，那我尊重你的決定。\"

沈家遊歷於官場，風雲變幻，豺狼虎豹數不勝數，官場之水，看似表面平靜，實則波濤洶湧，暗流湧動。

就是苦了面前的孩子。

\"既然你選擇留下，那必然是相信我的了。\"

\"以往不諫，來者庶幾。\"

\"以後，你就叫沈初栩如何?\"

旭日初昇，栩栩如生。

江承宣默唸著這兩個詞，只聽面前的人驟然出聲，所思所言竟與他不言而合。

旭日初昇，栩栩如生。

初栩，以後我就這樣叫你。

朝著聲音漸漸飄落的方向望去，眼前的視線突然模糊不清，連帶著周身的空氣都有幾分凝滯。

唯有那人與之對話的聲音不斷在自已耳邊響起。

腦中虛幻迷離的印象和半空中零落飄散的聲音不謀而合。

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已的腦子一片陣痛。

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破了桎梏，想要衝出重圍，逃出牢籠。

周身是凌亂的嘲哳聲，一會語氣溫和，他聽見自已悉心教導和劍破雲霄的聲音，又一會是眾人憤怒惶恐小心討伐的聲音。

還有自已的喘息未定的聲音。

是夢中的場景。

夢。

……………………

真的是夢嗎？

場景變化的很快，從眼前的共讀詩書到兩手共持的劍，從半山的寂靜小屋到清冽的揚州雨階，從人人可欺的沈府廢材到文武雙全的執傘少年。

萬物復甦到冬雪凜冽，不過幾笑語言言。

沈初栩的天賦很高，僅僅兩年就在那人的教導下修煉至渡劫巔峰，只差臨門一腳，便可一步登天。

少年眉眼精緻，眉宇間帶著這個年紀不太相符的穩重，雙手抱胸負劍，倚靠在小屋門外。

\"師尊。\"

此刻的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兀自想著，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還笑!\"

大門突然開啟，只聽一陣微風拂過，沈初栩感覺自已的面前多了一袋銀錢。

他笑了笑，彎下腰將它撿起。

說來也是好笑，前幾日他和師尊一同下山，不知是他看起來過於穩重還是這幾年吃的太好，自已竟是比他高了半個頭。

又加上兩人本來就好看，不知不覺間就惹得眾人的眼神頻頻流連。

更有甚者大著膽問他，你哥哥年芳多少是否已婚。

沈初栩想到這裡又沒忍住笑了出來。

\"………………\"

\"沈!初!栩! ! !\"

\"!\"

\"再笑我就把你逐出師門!\"

有時他們的日子平淡如水，有時雞飛狗跳，像這種逐出師門的說法他聽了不下一百也有八十，但他從來沒有見他動過真格。

再者只要自已每次再拿出自已釀的酒，這人喝上幾口，就再也不會計較。

這不，直接甩給他一袋錢，讓他去買酒呢。

他喜歡這種平靜如水的日子，換句話說是貪戀這種日子。

他也還沒告訴他，那其實是他自已釀的酒。

江承宣聽著屋外沒有了動靜，便不再作聲，靜靜地等著沈初栩拿酒來。

誰讓他惹了自已，雖說那不是他的鍋，但都怪他，是他長太高了。

那人也荒唐，自已竟然是被看做了沈初栩的弟弟。

江承宣想來，滿臉黑線。

說來也奇怪，兩個人每天吃的幾乎都一樣，那小子竟然竄的比他還快高出半個頭。

今日沒有十壺桂花釀，這事過不去。

沈初栩回來的很快，這時常讓他十分好奇，他曾問他這酒是哪裡買的，畢竟這般好酒，這方圓百里之內就沒有他沒嘗過的。他還從來沒有喝到過這般好喝的。

按這來回時間算應該就在山腳下，可他從來沒有見過，只是可惜，去問沈初栩，他也只是笑笑，從不告訴他。

罷了，原諒他了。

好酒，我來了!

秘境回憶至現在，結合腦中零碎的記憶片段，江承宣已然知道面前這兩人就是自已和沈初栩，而自已竟在一千年前開天闢地之時就已存在，直到現在，現在這副身體竟已是第三次重生了。

舍一人而救蒼生，便是神的宿命。

他聽到自已的腦海裡有人這般喊叫著，直到萬事萬物都歸為平靜，歸於虛妄。

那如果你們都是神創造的呢？

江承宣閉著眼睛，努力不去想這些。

耳邊依舊是言笑晏晏的風語聲，面前的場景依舊沒有停留，時間將他們栩栩如生的推動著，而自已站在一千年後的時間長河上，僅僅是一面之隔，卻隔了三次的重生。

萬物歸寂，混沌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