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流河底。

食人魔不善游泳閉氣,好在河中有大量的巨大怪魚,它們長相崎嶇,和迪希的畸形軍團一個風格,幾乎找不出長得一模一樣的怪魚。

林玠“模仿”了其中一條長相最正常的怪魚,向著礁石群游去,期間拒絕了幾隻怪魚的交配請求,又用伊格尼轟殺了幾團礙事的魚群,這才達到了河底。

憑藉強大的精神力,林玠終於找到了和信物同源的力量所在,那是一處水草密集的礁石群。雅妮的靈魂,此時已經異化為一條巨鯨,也許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法術波動,她猛然從礁石底下騰躍而出,腹部和背部還佩戴著信物神器幻化出的藍色鎧甲,與之前的白色鎧甲不同,藍色鎧甲閃爍著幽光,看上去十分柔軟輕盈。

關於神器信物,林玠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奧秘,若是能回到凡世,一定要找貪食問個清楚。

眼下還是先把雅妮安撫好,爺們兒這也算為了女人穿越時空了,唉,前世太渣,這輩子還不清的情債......

一邊在內心吐槽自己,林玠一邊變回食人魔形態,大喝一聲向著雅妮巨鯨撲去,頃刻間就攀上了巨鯨光滑的背部,抓住了那藍色的盔甲邊緣,騎在了巨鯨的背上。

巨鯨有些驚慌,藍色鎧甲光滑無比,能利用水流之力將身上敵人沖走,但此時卻失效了。她還不知道背上的食人魔就是林玠,只是本能地奮力前遊,想要掙脫。

幽暗的水中,巨鯨高速遊動,擋路的怪魚被直接撞死,連帶著河道兩旁的石頭也被撞碎。林玠一邊用巨人鐺擊碎不斷襲來的碎石和怪魚屍體,一邊咬著牙繼續向著鯨魚的腦袋爬去。他想過直接打暈雅妮,但是由於不清楚會不會傷害到靈體才作罷。

巨鯨突然急轉彎,林玠猝不及防之下被甩出去,只好變回怪魚的模樣跟在其後......也不知道這樣的追逐過了多久,河底暗無天日,深海一般壓抑無光的氛圍讓林玠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度過了前期的急躁,林玠開始放鬆,把這場追逐當做修煉。魔域的壓力很大,忘流河底部的壓力幾乎能達到三倍標準大氣壓,但林玠依然選擇了切換形態,用食人魔那臃腫的身軀前遊,同時卸下所有的武器裝備,只留了一條鐵褲襠,他可不想被大魚吃小魚。

一開始,山一般的水壓,壓的林玠喘不過氣來,他全身上下都在經受著巨大的痛苦,只得執行起泰坦魔力保護自己的主要器官,金色的魔力與肉體融為一體,許久,他才漸漸適應了節奏。水壓的問題解決了,接下來便是更要命的問題:氧氣。

忘流河裡的怪魚雖然長相醜陋,但都保持了魚類的基本生理結構——魚鰾,林玠的氧氣來源便是這小小的魚鰾。只見林玠閃電般出手,抓住了一條猴面青蛙腿的怪魚,兩根鐵棍般的指頭插入其腹部,摸索片刻,取出魚鰾放到口中咬破,攫取其中那一絲氧氣。

這樣的折磨其實是泰坦體術的修煉之法,食人魔法力來源特殊,不像精靈和人類那樣依靠法術之風,而是來自於血肉和體質。食人魔吞食血肉恢復魔力這是常識了,但體質又做何解呢?

泰坦體術中有云:食人魔的體質概念便是肉體強度,強度來自於各種抗性,法術抗性、遠攻抗性、物理抗性以及神力抗性。除了神力抗性只能透過主神賜福以及特殊神器獲得,其餘三種皆可以透過磨礪肉體提升,隨著抗性的提升,泰坦魔力的儲存上限也會提升。可以說,泰坦體術就是一種魔武雙修的特殊修煉方式,然而只適合食人魔種族,換了別的種族處於這樣的高壓環境,頃刻間五臟六腑就坍塌成泥了。

不知不覺中,林玠和雅妮的追逐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眼見著雅妮有些力竭,速度慢了下來,已然熟悉了環境的林玠暗喜,開始加速向著鯨魚游去。鯨魚驟然加速,林玠也毫不猶豫地在身後使出三連發伊格尼魔法,巨大的魔法衝擊波讓他急速靠近鯨魚,最後林玠用手中巨人鐺勾住了鎧甲,成功抓住了鯨魚。

沒有給雅妮喘息的機會,林玠直接抱住了那顆碩大的鯨魚頭,湊近鯨魚的耳道,貼近了說道:

“你很累了吧,雅妮,不用再逃跑,我來了......”

這句話彷彿帶著魔力,讓鯨魚的速度慢了下來,林玠輕撫著她碩大的頭顱,繼續說道。

“好女孩,放鬆......”

熟悉的觸感讓鯨魚意識到了眼前的醜陋靈長類是林玠,悠揚的鯨歌響徹整個忘流河河谷,肅穆寧靜的感覺與周圍的汙穢十分不搭,但卻讓林玠放鬆了下來。

半個小時後,雅妮終於願意回到信物中,林玠手上的信物絲帶也多了一條藍色,至此,雅妮的所有靈魂碎片終於齊全。五彩的光芒融為一體,呈現出耀眼的白色,幽暗的忘流河都被照得明若白晝,河裡那些汙穢的生物都自慚形愧地遠離,生怕那聖潔的光芒照亮他們畸形的外表。

萬丈光芒之中,雅妮的靈魂碎片以粒子形態重塑,直到最後一粒組成了完整的雅妮靈魂,熟悉的面容才從那耀眼的光芒中浮現。

林玠欣然說道:“我來接你回去了,雅妮。”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已然完整了的靈魂態雅妮卻沒有任何反應,她的眼神空洞,軀體也僵硬不動。

這下林玠有些慌了,明明之前紅色靈魂還是有意識的,為什麼現在完整了反而失去了意識?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林玠悲苦地想著:我費盡千辛萬苦,終於將你找回,為什麼你連看都不願看我一眼?現在這樣一言不發,無動於衷,是在懲罰我嗎?是了,你一定是在怪我吧,雅妮,我從來沒把你當成愛人,每次你主動靠近我都要逃跑。可那是有原因的啊,你看看我這個鬼樣子!

林玠向著光芒中心靠近了些,雅妮的眼中,出現了一張醜陋的食人魔臉,比起幾年前,橫肉和刀疤更多了,用滿目瘡痍來形容都不為過。

“這樣的我,如何敢給你任何期望?”林玠無力地呢喃道。

“你覺得我遠離你,是因為你曾經是奴隸,所以你總洗澡,想要把身上的那股奴隸販子在你身上用作標記的特殊香料味洗去。”

“除此之外,你還忍著痛將大腿內側的燙疤挖去,我制止過你多次,你卻哭著說,那是奴隸主給你留下的印記,主人嫌棄。”

“我不嫌棄你,雅妮,我從來沒嫌棄過你!”

頓了頓,林玠低著頭,苦澀地說道:

“我只嫌棄我自己,對著那些天朝商人,我強行辯白,說食人魔不一定比人類野蠻,但你看看我這張臉,看看我這怪物似的身軀,我也不怕你笑話,為了到這裡,我吃了不少血魔、人類、精靈甚至是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魔域怪物,我是食人魔,是茹毛飲血的怪物!”

林玠刻意放緩了呼吸,缺氧和水底的高壓讓他面色紫紅,醜陋的食人魔臉看上去更醜了,但他卻像堅定了信念一般,靠近了雅妮的魂體,自顧自地繼續說道:

“我不希望你和野蠻的我走得太近,所以我一次次地拒絕你......你知道嗎,你的表妹蜜兒,我給她尋了個好夫婿,天朝貴胄,前途無量,就算混沌入侵,她也能作為錦衣衛家屬上天宮避難,我本來想著讓你過上這樣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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