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平時鮮少有人出入的深山老林,再一次響起了人群的喧囂。

當太陽昇起的時候,第一縷陽光穿透樹林,照射到挑魚夫的身上。

每個挑魚夫的扁擔上,都掛著八條脆肉鯇。脆肉皖用禾杆綁住魚嘴,赤條條地倒掛著。魚尾隨著挑魚夫的走動,一甩一甩的。

上百條脆肉鯇一出山林,便被等候在山腳下的馬車裝桶運走,然後快馬加鞭,趕往興慶城,再送到縣令大人家的後廚。

今日,是縣令大人家的獨生哥兒出嫁的日子。

作為宴席的其中一道菜式,脆肉鯇第一次在世人面前正式亮相。

“諸位,此魚名喚脆肉鯇,乃三年以上魚齡的草魚精養而成,肉爽脆,味清香,實為魚中極品。”

眾賓客雖然對縣令大人突然這麼推崇這種魚感到奇怪,但也不妨礙他們一如既往的捧場。他們紛紛舉箸,準備好好品嚐一番。

一旁站立的小廝,不慌不忙地給每一位賓客,舀上一小碗人參天麻當歸魚頭湯。隨後,將生魚片放入滾湯中。幾息過後,便將魚片夾起,放到每位賓客的蘸料碟上。

“咦?這魚片居然煮不爛?”有賓客發現了玄機。

“怕是未煮熟,再煮煮看看。”有賓客提議。

“諸位大人,此乃脆肉鯇獨特之處。魚片皆已煮熟,請諸位大人放心食用。”小廝為眾賓客解惑道。

眾賓客有些遲疑地夾起魚片,小心放入口中。

“嗯,肥美肉實,有嚼勁,不錯。”

有賓客讚許這魚片,看得出來,他對這種魚肉很滿意。其它賓客反應不一,但有不少人都對這種魚肉做出了讚許之意。

這時,縣令大人拍手,示意大家往戲臺上看。

一位老者顫顫巍巍地走到臺前,眾賓客都認得,那是城裡最大那間藥店,瑞春源的鎮店郎中!縣令大人請他上臺幹什麼?眾賓客無不疑惑。

“諸位,小老頭,有幸得縣令大人邀請,講解這脆肉鯇的神奇之處。諸位知我醫術了得,孰不知,我亦多有老年人常見之疾病。前些日子,縣令大人送我幾尾脆肉鯇。我與家人食用多日,竟發現我多年的虛損之症有所減緩。後再留心觀察,發現這魚肉,亦有活血化淤之功效。”

那老郎中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臺下眾賓客無不譁然,議論紛紛。縣令大人再次拍手,眾賓客才稍稍消停。

“後來,小老頭又留心家人的反應,發現我那小孫子,那些日子胃口大開,我尋思著,這魚肉,亦有健脾胃之功效。連我那兒媳婦,都來同我說,她吃了這魚肉,氣色都紅潤了不少。想必,這脆肉鯇還有美容養顏之功效。”

老郎中說完,臺下眾賓客已經完全發瘋了,他們毫無形象地去搶食那剩餘的魚片。魚湯也被你一勺我一勺地搶光,連湯渣都不放過。

首席桌上的知縣、縣令、當地首富、覃庭鈺等人,滿意地看著眾賓客的失常行為。

“賢侄,還是你有辦法!就是你這婚宴......”

“為岳父大人分憂,乃是贅婿本份。”覃庭鈺朝縣令大人拱手說道。

縣令大人滿意地撫須點頭致意。

好一會,其它菜式紛紛上桌,眾賓客的搶食行為才告一段落。

這時,縣令大人親自上臺講話。

“諸位,不必看我,你吃你們的,我講我的,聽聽就好。”話一出口,就先與眾賓客拉近距離,再振振有辭地說道:

“我們興慶縣,多年未曾出現哪種特有產物,令人心嚮往之。但如今,這脆肉鯇,它出現了!它就是我們興慶縣的特產,從今往後,請諸位務必大力宣揚,讓它走出興慶縣,走向舉國上下,讓天下人,皆知脆肉鯇,知興慶縣!”

縣令大人的一番豪言壯語,激得臺下眾賓客熱血沸騰,感動不已。大家紛紛朝縣令大人獻上美言,順便表一下忠心,最後多提一句,這脆肉鯇,哪裡有得賣?他們要去買!

這正中高位之人的下懷,於是,這場宴席的主角之一覃庭鈺,就被推到臺前,給眾人講解這脆肉鯇的售賣渠道。他朝眾賓客拱手,含笑說道:

“諸位,此脆肉鯇的養殖方法,乃是我一手下無意之中發現。考慮到此養殖方法不能外傳,故此脆肉鯇的售賣渠道,僅我路路通客棧一家。若有其餘出售渠道,必為贗品!諸位若想購買,三日後,我路路通客棧大開門庭,喜迎各位前來商談。”

臺下的杜子遠和江清:!!!!!

這覃庭鈺怎麼回事?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江清一臉懵逼地看向杜子遠。

原本江清對於來參加婚宴,是抱有很大期待的,畢竟,他們這也算是打破了圈層,摸到當地達官貴人圈子的邊邊。

然後,隨著縣令大人一系列意想不到的反常操作,江清滿腦只有一個大大的“牛”字可形容。太厲害了,換作是他,絕對想不到這種推廣方式。於是,他們也就當作是看大戲,看著眾賓客被人玩轉於股掌之中。

可是未曾想到,這被人玩轉於股掌之中的,也包括他們!

覃庭鈺說,他們就是“一手下”!

覃庭鈺和那些高位之人,還將脆肉鯇的養殖成果佔為己有,打著獨此一家的招牌銷售,完全無視他們的付出。

宴席上,觥籌交錯,杯盆狼藉。

江清冷冷地看著覃庭鈺由僕人扶著,搖搖晃晃地給人敬酒。

眼看著,就要往杜子遠和江清所在的這邊走來。

此時,杜子遠和江清所在桌席旁邊的另一桌酒席。

覃庭鈺淺嘗手裡的喜酒,一轉頭,酒杯不小心掉落在地。他的身子直接往下溜,下人扶都扶不住,嚇壞旁邊一大群官親。

“少東家!”

“賢侄!”

“姑爺!”

……

那縣令大人趕緊往這邊趕來,看了一眼覃庭鈺,又看了一眼杜子遠和江清所在的這一桌人,歉然一笑道:

“呵呵,新郎官喝醉了!”

然後,他勒令下人,趕緊將覃庭鈺抬進洞房。

江清和杜子遠: ……

人群散開,沒一會,陸陸續續有賓客開始離場。

江清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他們卻彷彿有自知之明似的,一點也不在意沒有被敬酒。見江清看過來,反而安慰道:

“我們這些坐在最末一桌的,都是可有可無的,想開點就好。”

“是嗎?”江清面無表情說道。

他生氣了。

禮送了,大魚也送了,他們夫夫倆就活該那麼不被待見?連敬個酒,都不配?

“相公,他就是故意的!他在給我們下馬威呢!”江清憤憤說道。

杜子遠仰頭,將酒一口喝盡。

“是為夫大意了。”

早在覃庭鈺要求將脆肉皖的銷售,全權交由他覃庭鈺負責時,杜子遠就應該想到才是。

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已經太遲了。畢竟一旦脆肉皖與官家掛鉤,那脆肉皖便打上了官家的烙印,至於是誰養殖出來的,重要麼?

感受到自家夫郎的低壓情緒,杜子遠穩穩地握住他的手,鄭重許諾道:

“清哥兒,再等等,最快來年,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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