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窮鄉僻壤的小山村裡,全村人聚集在村中唯一一間搖搖欲墜的小祠堂周圍。那是洪隆祥第一家合作的養殖戶,不,應該說是養殖村。今日,是他們分錢到戶的日子。

當初,他們全村人孤注一擲,一口氣跟洪隆祥進了兩萬只雞苗。經過全村人的小心伺候,雖說還是有部分雞苗保不住,但好歹損耗得不多,只要好好養,保住成本是絕對沒問題的。

他們村養的是肉雞,養了兩個多月,剛好趕上過年,市場需求量旺盛,那接近兩萬只的成品雞,都賣了個好價錢。洪隆祥的人過來給他們村結算,考慮到村民們要分錢,就將銀兩專門兌換成一串串的銅錢,用籮筐裝著。

當那一籮筐一籮筺的銀錢擺在祠堂前供村民們觀看時,那場景,是非常震撼的。大部分的村民,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這麼多錢。有人忍不住,伸手想去摸摸,被人鬨笑著拍下他的手。

“幹什麼!我就摸一摸,沾沾運氣。”被拍手的人兩眼淚汪汪,又忍不住想伸手。

當初為了養雞這事勞苦奔波的那個男人笑罵:“急什麼!一會分給你,回去摸個夠!”

眾人鬨笑,笑著笑著,就哭了起來。

“總算是,熬過來了,嗚嗚......”

“能過個好年了!”

“那些搬走的人家,現如今也不知過得怎麼樣?”

......

苦難是如影隨形的,既然甩不掉,那就負重前行。只要還有一線生機,那就抓住它,拼命掙扎。再回首,恍然若夢。

村民們做夢一般地拿到了屬於自家的那一份銀錢,樂呵呵地不知身在何處。當耳邊傳來當初主事那個男人的大聲叫喚,才恍然驚醒。

男人聲音洪亮,興沖沖地朝在場的村民們比劃:“趁著洪隆祥的人還在,我就直說了,同意繼續養雞的,就留下來,現場畫押!”

村民們情緒高漲,異口同聲大喊:“同意!同意!養雞!繼續養雞!”

時間像是又回到了當初簽訂契約的時候。這一次,村民們將雞苗進貨的數量,增加到了三萬只!

當千家萬戶門前響起爆竹聲時,江清也站在院子裡,笑眯眯地看著奉清他們幾個孩子放炮仗。放炮仗這種刺激的事,哪怕他上場跟著放,也找不到小時候那種樂趣了。只能看著小孩子放,解下癮。

杜老爹和福添被接了過來尤平縣,一家人擠在租用的小屋子裡,吃上了在異鄉的第一頓團年飯。

杜子遠也難得放了一日假,陪著家人守歲。看到江清在院子裡站了良久,也走過去,扶著江清,笑道:“你也不怕被嚇到?”

江清指著奉清他們幾個孩子玩的,被拆成一小個一小個的炮仗,不以為然。“你看,就這種小炮仗,嘣地一下就沒了。我躲遠點就是!”

杜子遠不放心,換了一種說法,說道:“天冷,還下雨,我們回屋暖和些。”

江清伸手,摸了摸不怎麼成形的毛毛雨,想了想,跟著杜子遠回屋。

杜老爹見他們進來,順口說道:“天冷,你們年輕人,就不用跟著一起守歲,去睡吧!”

杜子遠點點頭,就要扶江清進房。江清不願,急道:“子時還要放爆竹呢!阿爹你要一個人守到那個時候嗎?”

杜老爹樂了,笑話他:“你放心去睡!到時候家家放爆竹,肯定吵醒你,你還起得來的話,儘管燒給你看!”

江清臉色漲紅。他也就是想感受一下節日儀式而已。想到自己肚子裡還有另一個生命,確實不適合熬夜,便由著杜子遠拉著去睡覺。

半夜,果然被爆竹聲驚醒。但被窩實在是太暖了,自家相公也輕撫著他的頭,低聲細語哄著他繼續睡。起不來,實在是起不來。迷迷糊糊間,嘟噥一句“又一年了”,便又沉睡過去。

杜老爹在尤平縣待到年初三,便迫不及待地要回去。他是個閒不住的人,在這縣裡,除了外出逛逛街,也沒什麼事做,無聊得很。

走之前,杜老爹問杜子遠和江清,問他們要在哪裡待產?

杜子遠早有安排,如實說道:“二月縣試,清哥兒跟我一道回去。”

那就是在布陽村待產。杜老爹滿意地點頭,轉而低下身,抱福添上馬車,叮囑他乖乖坐好。隨後駕起馬車頭,也不回地走了。

杜老爹走後,江清跟著杜子遠,去了時知縣家中拜訪。時知縣得知杜子遠今年參加縣試,很是唏噓。或許對於時知縣來說,縣試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吧!

更何況,時炎雖然被關在家中,但時知縣有為他請了先生,說不定再過幾年,時炎也是要參加縣試的。若杜子遠一直考不上,到時候兩家人見面,可就有得尷尬了。

期間,時知縣問起洪隆祥的事。

“我聽說,興慶縣那邊,跟洪隆祥合作養雞的農戶,今年都賺翻了。現如今,不少農戶主動找上洪隆祥。杜夫郎你,後生可畏啊!”

這用詞,可折煞江清了,江清可不敢居功自傲,連忙稱讚一番都是今上仁慈,連免了三年田稅的功勞。他只不過剛好是洞識民意,順應民意之類的謙虛話。

時知縣聽了,不置可否,又道:“我夫郎說你很是看好水鄉的桑基魚塘,可以說一下,你的看法嗎?”

江清看向杜子遠,在杜子遠鼓勵的眼神示意下,才緩緩說道:“桑基魚塘這種農業模式,自古就有。不管是毀田築塘,還是魚塘填回變稻田,端看市場價格和糧食需求。就目前來看,種桑養魚,比種稻,收益要高。”

時知縣來了興趣,反問道:“何時不缺糧食?若家家都將稻田挖了做魚塘,誰來生產糧食?”

江清忙不迭擺手,“沒有沒有,哪能將所有稻田都挖了做魚塘。呃,那什麼,人往高處走對不對?我是說,現如今,桑基魚塘更合適,往後就不一定了。”

江清知道,當今朝廷雖然實行海禁,但還是將南邊的羊城,確認為全國唯一一個合法進出口貿易的港口。

全國水陸兩路大量的貨物,都在羊城裝卸。各國商人萃集羊城,對生絲和絲貨的需求旺盛,這樣,勢必會刺激和促進桑基魚塘的發展。

而且,江清還知道,機器繅絲技術終會興起,到那個時候,機器繅絲廠會像雨後春筍般發展起來,對蠶繭的需求,更是達到頂峰。

雖然江清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機會見證歷史,但並不妨礙他得出桑基魚塘是一項賺錢專案的推論。

時知縣聽了江清的看法,若有所思。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尤平縣在他的治理下,人們的生活會蒸蒸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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