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進山

布陽村位於丘陵地區，低矮的山丘連綿不絕，地面崎嶇不平。

村民種菜的山地，一般是在山腳處開墾，面積不會很大。

杜老爹走在前面。江清一手扶著腰，一手拄著根棍子，哼哧哼哧地跟著。

不用回頭，杜老爹也知道江清是個什麼情況。唉......他無聲地嘆了口氣。心想：哥兒就是孱弱，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江清也是後悔不迭。昨晚杜子遠折騰了他很久才放過他，他現在腰痠腿軟得厲害。他也想不通自己早上是哪來的自信，居然以為自己有足夠的體力爬山。估計是因為起得早，人還沒睡醒。

“阿爹，還有多遠？”江清有點爬不動了。

“看到前面那棵老松樹沒？那片山地就是我們家的。”杜老爹手指向一棵高大挺拔的松樹，不，應該說是一片松林。松葉翠綠，迎著呼呼的北風，傳來悅耳的聲響。

松林下方，開墾出一片黃泥山地。成片的葛葉鋪開，底下根藤纏繞。估計是杜老爹沒時間管，所以並沒有給它們搭架子，任由它們四處擴張，恣意生長。

江清看著蔓延成片的粉葛藤無處下手，杜老爹扔給他一把鐮刀，叫他去旁邊割點冬葉，說是三朝回門那天可以包粽子給親家。

江清四處找了找，才在一個角落裡找到了一小叢冬葉。額，好地都被粉葛藤給霸佔了，這冬葉看上去挺可憐的。

“喲，杜老頭，這就是你那兒夫郎？”

江清轉過身，發現山腳下面站著三個成年男子，中間高個子的那人面相猥瑣，透著陰狠。他一手摸著下巴，撫著並不存在的鬍鬚。

“嘖嘖，果然長得貌美如花，便宜那瘸子了。”這人一臉淫邪地盯著江清。

江清被盯得心裡發毛，敢怒不敢言。

“葉老四，別給臉不要臉，你那親孃，還在天上看著。”杜老爹喝道，又瞪了幾眼葉老四旁邊那兩個男子。

“走了走了，別再惹事。”那兩個男子拉著葉老四走開，他居然還回過頭嗤笑了一聲。

“不是，阿爹，這誰啊？說話那麼難聽！”江清惱怒問道。

“以後碰到他，直接走人，不要被他纏上。”杜老爹也有點窩火。這葉老四哪天落單被他遇上，非揍他一頓不可。

原來，這葉老四是坤山鎮有名的破落戶。他爹臨走時，給他留下了不菲的家財。誰知他長大後，成了個整日吃喝嫖賭的爛人，從此家財散盡。他老孃好不容易為他張羅來一個哥兒當媳婦，卻被他經常拳打腳踢。那哥兒受不住，跑了。他老孃跪著求他回頭是岸，被他一腳踢開。當天，他老孃就上吊了。

杜老爹之所以和他認識，也是孽緣。那葉老四沒了家財，就到處尋貓偷狗，後來不知怎地，就變成了上山捕鳥捉蛇。有一次杜老爹在山上捉到一條竹葉青，轉頭那葉老四就冒出來，說這蛇是他先找到的，賣的錢要平分。杜老爹懶得理他。後來，類似事件又發生了幾起，那葉老四就忌恨上了杜老爹。

聽完杜老爹的講述，江清也感嘆遇到這種人，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阿爹，剛才那三個人，就是來捉蛇的？”他有點納悶，現在不是冬天麼？大冬天捉蛇，這三個人想錢想瘋了吧？

杜老爹沒出聲。他默默拿著鐮刀，砍掉一棵粉葛的藤蔓，然後揮起鋤頭，挖地下的粉葛根。

這粉葛看上去，營養都拿來長葉子了，想不到地下的根長得還蠻大條。一個時辰後，杜老爹已經挖出好幾條粉葛，每一條都有八九斤重。

粉葛澱粉豐富，可以用來煲湯，熟透後粉軟回甘。也可以製成澱粉，用來做米糊或者點心。不用的渣滓，還可以用來餵豬。

江清這邊就輕鬆多了，割完冬葉，就坐一旁休息。

不遠處傳來驚呼聲，想來，葉老四他們是捉到蛇了。

又喝過一口水，就聽到杜老爹說：“你回去罷，把冬葉帶回家。我進山去。”

“哎？我不用跟著進山嗎？”江清有點不知所措。說跟著進山的是他，拖後腿的也是他。現在阿爹叫他回家，他若再矯情，是不是得了便宜又賣乖？

最後，江清決定先回家。他綁好冬葉，準備走人。

這時，葛葉叢下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江清尋著聲音看過去，一眨眼，一個條狀的東西就躥了出來，是蛇！

剎那間，江清的呼吸彷彿都停止了。

那是一條眼鏡王蛇，又名過山峰。它體背面黑褐色，頸背有黃白色斑紋。露出一米多長的身子，再加上隱藏在葛葉叢下的，總長估計超兩米。

這些，江清都可以忽略。他只知道，若人被咬到，半小時內無藥物治療，必死無疑！

“別動。”杜老爹輕聲道。

他摸向腰間，掏出那個黑色的袋子，然後慢慢慢靠近吐著信子的蛇。差不多距離時，一把將袋子套住蛇頭，再將它其餘身子一齊裝進袋子，而後拉緊紮好，動作渾然天成。

江清卻驚魂未定，傻呼呼地還站著不動。

“走，趕緊回家。”杜老爹朝剛才葉老四他們發出驚呼聲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把蛇袋掛上，挑起粉葛和冬葉就走。

“哎？！”江清慢半拍地跟上。

回家路上，江清對杜老爹的佩服之情簡直就像氾濫的江水滔滔不絕。他還是第一次見到捕蛇場景，也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那麼長的一條蛇。若不是杜老爹提前帶了蛇袋以防萬一，那他今日很有可能就會沒命。

回到家，在房裡找到杜子遠，江清一把就撲了過去。

杜子遠不明所以，但也不拒絕夫郎的投懷送抱。好一會，江清才鎮定下來，和他講起事情的經過。

“那三個人，估計有人出事了。”杜子遠拍打著江清的背安撫他，冷靜分晰道。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就收到了村長要集合青壯年上山抬人的訊息。等那些個青壯年抬完人，回到村子，講起出事的人，就是葉老四。

江清也很是唏噓，不由問起：“那條蛇呢？”

杜子遠笑著說阿爹會處理你不用管這個。

到了吃晚飯的時候，江清就知道這個處理是怎麼個處理法了。

那條過山峰，變成了一鍋龍鳳湯。江清在杜子遠期待的注視下，喝下了整整兩大碗蛇湯。

晚上睡覺胡鬧時，杜子遠突然拿出一根布條綁住了江清的眼睛，說有好東西給他。

沒一會，一個滑膩的東西送到了江清嘴裡，塞得滿滿的。

“吞下去。”杜子遠在他耳邊蠱惑道。

江清驚恐不已，隨即就被杜子遠堵住了嘴。

老天爺！救命！

有一位21世紀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機緣巧合流落此地，因違反野生動物保護法，被罰喝蛇湯，吃蛇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