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上吃飯的時候,除了沈溯由於公務繁忙沒能來,一家人全都聚齊了。

春闈在即,姜二郎前段時間為沈懷序前去北境的事憂心不已,眼下塵埃落定才感覺到迫在眉睫的緊張。只是,為了不讓家裡人擔心,他並沒有流露出半點情緒。

“害,京城的天兒過了年還這麼冷!”姜三郎拿著碗筷,縮著脖子走到飯桌旁坐下,他看了眼自家二哥,看他神遊天外的模樣就知道他心思還在書本上。

手肘戳了戳姜二郎,小聲說:“二哥,今兒吃魚,你小心點,刺兒多。”

姜二郎穩了穩心神,把心思從方才看的試題抽離,等爹孃動筷,抬眼看了看還在跟大嫂說著什麼的沈懷序,慢慢用起飯來。

沈懷序雖在跟大嫂說話,卻也看見了這一幕,她暗歎一聲,二哥未免把自已逼得太緊了,跟她上輩子高考似的,這種時候旁人說什麼用處不大,只能靠自已調節心情用以緩解。

吃了七八分飽,她放下筷子,說起正經事來:“阿爹、阿孃,我想跟你們說件事,嚴叔在西市開了間酒樓,現下已經全都準備完畢,只等著開張了。”

在場眾人目瞪口呆,他們知道嚴群也來到了京城,原聽說路回也要過來,後來被家裡的事兒耽擱沒能成行,卻沒想到嚴群一來悄摸聲兒地就置辦了間酒樓。

“咋不事先說一聲?咱們也好過去幫幫忙?”

姜伯良這段時間當真是閒的發慌,他正值壯年,不怎麼能閒的下來,這才來沒幾月,就惦記著家裡頭的田了。

種了小半輩子的地,一時不種,心裡頭念得慌。他還跟媳婦兒說等孩子們都安穩下來,他們年紀也上來了,還是回北川縣侍弄田地最是自在。

至於開飯館的事,他跟媳婦兒說了後,媳婦兒讓他把這事兒先放放,說是全家來京城本就麻煩小閨女太過,再開飯館還得麻煩嚴群幫他們四處走動,他就也生了退堂鼓。

“我想著給爹孃一個驚喜,那地界兒正是阿爹之前看上的,我得了機會便租賃了下來。明日爹孃可以過去瞧瞧,瞧過之後我再跟爹孃細說。”

姜伯良和錢秀珠對視一眼,看了看滿桌的孩子,打算等吃完飯再問。

吃過飯,錢秀珠就把沈懷序拉到東廂房,小聲說:“渺渺,你看讓你爹去你那酒樓幫忙成不成?不給開工錢都成,幫你做事,他心裡樂意著呢。他這人平日裡不是不能說,那得到那份上才成,現在在京城人生地不熟,還沒個相熟的人家,整日閒的都不知該怎麼好了。”

自打從沈侯爺嘴裡聽見沈懷序的小名,也知道了這小名是沈懷序的祖母取的以後,他們夫妻二人也叫起‘渺渺’來。

沈懷序悶笑出聲,“阿孃,我就是知道阿爹閒得慌,才拜託嚴叔在這麼短的時日內把酒樓的諸多事宜辦好的。阿爹識字,也看得懂賬本,閒時過去看看賬就成,而且啊,我還想借一借大嫂,她做的飯菜好吃,正好教一教酒樓的廚子。”

錢秀珠拍了拍沈懷序的手,“這個你放心,家裡的活計有娘和薇姐兒看著,只管叫你大嫂過去幫忙就是。”

沈懷序彎了彎眼睛,“接下來就是工錢的事,雖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但親兄弟也得明算賬。”

錢秀珠張嘴想說什麼,沈懷序伸手示意她彆著急,“爹和大嫂是什麼樣的人我最是清楚,只要我說一聲,他們指定負責到底,滿天下也找不到比他們還讓我放心的人了,我就想著用分成抵工,分成也不多,只一成,您看如何?”

錢秀珠睜大眼睛,這哪裡是不多呦?在京城開酒樓賺得的銀子那指定少不到哪裡去,之前豆腐生意和五香粉他們就覺得佔了便宜,現在一枚銅錢都沒掏,哪兒有臉白佔一成分紅?

自打來到京城,他們是真覺得哪哪兒都要使銀子,哪哪兒都不便宜,又想著萬一二郎春闈不中,想謀個差事還得四處打點,就算想再考,還得等三年,三年裡筆墨紙硯的花銷,送去書院讀書的束脩······

不僅如此,還有大郎,這個大兒子嘴上沒提過,他的心思他們夫妻卻心裡門兒清,孩子上進是好事,以前蹉跎了那麼些時日,哪兒還捨得攔呢?

為往後生計,除了沈溯父女二人過來時,他們並不吃那樣好,想著能省一些是一些,省得以後四處為難。

眼下瞧著,這丫頭分明是接濟他們來著。

錢秀珠看著面前的人眼眶微溼,摸著小閨女烏黑的髮絲,“你這孩子,真是讓娘不知該說什麼好。”

她輕輕搖搖頭,“就算要分成也不能這樣算,家裡沒艱難到這種地步,你算算投進去了多少銀子,家裡能拿出一成的銀錢就拿一成的分紅,家裡人過去幫忙也不必發什麼工錢了。”

“娘——”

想著爹孃不會輕易接受,沈懷序已經把分成說得夠少了。

“渺渺,娘不是跟你生分,以後你若是嫁人,爹孃也會給你備一份嫁妝送你出嫁,可你要知道我們到底不是你的親生父母,從前待你也並非事事周全,反而因為疏忽害你遭了不少罪,還因為你得了那麼多好處······十里村下大雨的那晚,你在灶房說的我都聽見了······就算我們養了你,從你來家裡的那一日你就還清了。”

錢秀珠的聲音很輕,落在耳中沒什麼實質性的感覺,沈懷序卻久久沉默。

逃荒的路上她百般試探,反覆確定她的選擇究竟有沒有錯。

可人心隔肚皮,有時哪怕至親骨肉也能反過來捅你一刀,如江家之於江溯,人心哪裡是那般容易試探的呢?

後來為什麼對他們好呢?

因為他們樸實且鮮活,因為他們一家人的氛圍讓她重新感受到了親情。福團可以隨時監視給了她安全感,同時她也在和這一家人的相處中日漸放鬆。

在成為特種兵前,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會說會笑的女孩子,父母的離去以及成為特種兵後背負的責任才讓她逐漸變得冰冷,笑不達眼底、言不由衷。

變成另一個人後,她反而慢慢地重新找到了從前的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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