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溯對於朝中之事向來不吝嗇同沈懷序說,晚上二人便談起了此事。

燕王被封為太子對沈懷序來說不算什麼值得驚奇的事,她更感興趣的是蒼珩會不會當真如福團那般說的成為皇帝。

“爹爹,您以為靖和如何?”

沈溯想了想自已和靖和郡王見過的幾次,“我同他接觸不多,單單看著的確一表人才。他跟你一起一路逃荒,你以為如何?”

“渺渺以為,他至少體會過百姓疾苦,且為人低調,只要能守住初心,還是不錯的。”

“聽說燕王妃有意為他尋世家女為妻,想來來京之後不久就能定下了。”

這事兒沈懷序略有耳聞,還是朝華給她寫信知道的,說的是懷遠崔家。

崔家出美人,小輩中猶以崔六娘容貌最盛,燕王妃喜歡崔六孃的性子,又覺得長得太好也不是什麼好事,回回想起總在朝華耳邊嘮叨,惹得朝華在信中大訴苦水,沈懷序看得樂不可支。

因為福團的神預言沈懷序把蒼珩當成了繼燕王之後的下一任皇帝,能和蒼珩走到一起成為天下共主的人,她還是會稍稍留意的。

想到這兒,沈懷序不由得又想起了喬蔓,喬蔓應該也知道這事兒,不知她會不會對燕王或者蒼珩下手。

沈渺渺長久的沉默引起了沈溯的注意,沉默的越久,他的眉頭也不由得皺起。

渺渺的生辰是二月初一,算起來不剩下幾日就該十二歲了。他沒有養過女兒,可他是過來人,蕊兒嫁他以後曾說十一二歲時便對他生出朦朧的情愫……

他眼底的擔憂愈發濃重,從未處理過這樣的事又讓他手足無措,思索片刻,他直接問道:“渺渺對靖和有意?”

“啊?”沈懷序被突如其來的發問問的雲裡霧裡,她懵懵答道:“並無,爹爹怎會這樣想?”

沈溯面色一鬆,“是爹爹想多了。”

他是不願渺渺嫁入皇家的,皇帝有後宮佳麗三千,王爺郡王的後院也不可能僅僅一人,他沈溯的女兒可不能遭這個罪。

父女之間的這次交談就這樣迷迷糊糊過去了,過後沈懷序想起時才意識到爹爹是在擔憂她的終身大事,不由得失笑。

現代時見慣了不安穩,見慣了生死,這一世她只想要安穩,要自由,救人則是因為心裡能獲得安穩。

她不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欣賞喬蔓的野心不代表她也會生出野望,至於後宮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她也絕無可能踏進去。

沈懷序的生辰即將到來之時,被封為太子的燕王搬進了東宮。

二月初一,靖和、朝華、易茜和她的兩個好友還有一個小徒弟方蒼耳全都帶了禮來為她慶賀。

方蒼耳是來的最早的,話也最多,後面陸陸續續來人,她就成了鋸了嘴的葫蘆,沈懷序只得多同她說說話,省的她拘束。

靖和、朝華和小徒弟沈懷序預料到了,易茜和她的好友能來她沒想到。

更古怪的是來易茜的好友當中有一位是傳聞中的崔六娘。

易茜眨眨眼睛,“宣平侯和家父交好,前兩日特意明裡暗裡提起縣主的生辰,家父無法充耳不聞,便叫臣女來為縣主慶賀一番,不請自來,還望縣主見諒。”

說著還行了個禮。

崔六娘似是看不見靖和郡王,笑著對沈懷序說:“久仰明宜縣主的大名,如今一見當真名不虛傳,此番能前來是我和三娘央著茜姐姐來的,望縣主勿怪。”

魏三娘是個靦腆的,沒說話只跟著行了個禮。

沈懷序看了眼神態自若的蒼珩和小倉鼠似的偷笑的朝華,心下無奈,卻也不忘請人坐下。

她算是朝臣子女當中的異類,除了兩位郡主外,京城貴女當中交好的沒幾個。生辰想請人來都湊不夠一桌。

這下倒好,沒請人來,不請自來的倒有幾個,不過她不反感,反而有些興奮,看戲誰不喜歡啊!

只靖和一個男客,實在有些不好安排,正發愁呢,救星來了。

楹花小心翼翼湊到沈懷序跟前,耳語幾句,眼底是藏不住的興奮。

沈懷序神情有些古怪,她輕咳一聲,“把扶公子請進來吧。”

楹花勉強按捺住自已,沒蹦起來。

花榕兒的事過去之後,她被調去廚房做事,整日怨念深重,霜降姐姐看見她都說她面相變了。

這次若非小姐生辰,她被請去幫忙,現在還在廚房燒火呢。

整理好思緒,楹花踩著小碎步去請人來。

“扶公子?”易茜愕然,“是扶隱扶公子?”

沈懷序頷首,“是他。”

朝華也激動起來,“這位扶公子我也聽說過,只是……”

她看向沈懷序,“你認得他?”

沈懷序尚未說話,崔六娘便開了口,“聽說明宜縣主是在逃荒路上偶然碰見扶公子的,前些日子扶公子還救下了沈侯爺。”

朝華恍然點頭,靖和卻面露疑惑,“我怎不知你在路上還碰見過姓扶的人?”

沈懷序尚未開口,就聽見有人替她說道:“在下是在撫雲山上遇見的明宜縣主,只她一人,尤記得那時洪水尚在肆虐,不知郡王殿下可有印象?”

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來人身上,屋子裡靜得出奇。

頂著眾人的目光,沒有帶面具的扶隱向眾人行了個禮,如今他行禮的動作已經十分流暢了。

靖和打破了這份沉默,“那時我尚未被明宜所救,並不知曉此事。”

“原來如此。”扶隱隨口應了句,看向沈懷序,眼底笑意深了些許,“不請自來,縣主勿怪,這是在下為縣主獻上的生辰禮,還請縣主笑納。”

“扶公子有心了,請坐。”沈懷序笑意吟吟,看著在座的人,心想,這個生辰可真是熱鬧。

易茜說:“聽說扶公子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如今看來倒也不是如此。”

“避免麻煩罷了。”

易茜頷首低眉,喝了口茶。

眾人說了好一陣子話,直到朝華覺得‘腹內空虛’——朝華的原話,沈懷序便把眾人引向別處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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