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雖然傷還沒好,但在宴席上已經喝了起來。

他的師孃馮又如還勸他少喝些:“星兒,身子還受著傷,少喝點。”

“師孃,我這是開心,燕春來那個大惡人死了,真是大快人心啊。”

昨夜,他被師父師孃從縣衙接走,從他們口中聽到了燕春來惡有惡報的經過。

師父師孃已跟看護自己小女孩打聽自己救命恩人的下落。

這小女孩雖然只有七八歲,卻已有江湖義氣。

說自己爺爺做好事不留名,早吩咐自己不要張揚,葉星是為了救人而受傷,就當老天對他的好報,不必去管恩人是誰。

師父師孃說起,語氣中也有敬佩,感嘆那位老人家是大好人。

再有就是手刃了大惡人的那位青樓妓子,雖流落煙花之地,卻是巾幗不讓鬚眉,令人敬佩。

大家都說,徐公公賞罰分明,給了葉星好處,自然不會忘了那位妓子。

說不定會為她贖身,再為她安排一個好的去處。

另外被注意到的,就是那三位能追上燕春來的俠客,大家都來表達欽佩之情,順便旁敲側擊他們的武功怎麼進步如此神速。

三個人哪裡敢說,只能敷衍過去。

只是在互相對視的時候,都心照不宣,瞭然了彼此的秘密。

宴會正式開始,元旭先要進行一個金盆洗手的儀式,就是拿一隻金色的銅盆,放入水洗一下手。

水剛端上來,外面就傳來一個聲音:“衛道盟盟主令牌到,盟主有令,請元大俠暫停金盆洗手儀式。”

從外面呼啦啦進來十一個人,正是衛道盟盟主段成秋最得意的十一個弟子。

這十一個人不是大事很少一起現身,看他們來勢洶洶的樣子,元旭心中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剛想收回手,問問是怎麼回事,忽覺腰上一麻,往下一倒,手就伸進了盆裡。

他明顯感覺是有東西打在自己腰上造成的,回頭看到的就是徐公公。

來人大怒,為首的袁博鴻道:“即使如此,衛道盟也絕不承認此儀式,元大俠你依舊是江湖中人,必須將江湖之事做個了斷!”

元旭把手從水裡拿出來,順便拿下架子上的帕子,擦了擦。

“請袁少俠說說,是什麼江湖之事?”

“哼!我們已調查到,你一直與黑旗會長老翟曜私相授受、來往甚密,可有此事?”

元旭並沒有否認:“我和翟曜確實認識,曾一起鑽研武學,但來往甚密算不上。”

“哼,恐怕你已被翟曜收買,出賣了衛道盟吧?”

徐公公這時候站起來道:“衛道盟和黑旗會的恩怨,咱家也知道一些,不管是衛道盟還是黑旗會,在錦衣衛都有榜上有名之人,只是黑旗會更多些罷了。”

袁博鴻沒想到會有一個太監在這裡,狐疑問道:“你是何人?”

“東廠徐虎。”

“既然是東廠的人,為何要管我們江湖的事?”

“元大人與咱家都是為皇上效力之人,你們若是找他麻煩,自然不單單是江湖之事了。”

袁博鴻目瞪口呆,接著就罵元旭:“元旭,你不光與魔教勾結,現在還成了朝廷的走狗!”

元旭卻不以為意:“人各有志,我現如今已經辭去幫派職務,退出江湖,要做什麼是我的自由。”

“你以為衛道盟是你家嗎,容得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徐公公挑眉,問道:“哦,咱家倒想知道,青樓尚且不準逼良為娼,衛道盟難道想以身試法?”

“什麼逼良為娼,說得這樣難聽汙穢,簡直是玷汙衛道盟!我豈能容你這個老太監在這裡胡說!”

徐公公看袁博鴻臉氣得漲紅了,笑道:“你嘴上說兩句難聽的,咱家不與你計較,但你可要掂量掂量,得罪了咱家就是得罪東廠,得罪東廠就是得罪皇上,你有沒有這個膽子。”

袁博鴻這才不敢繼續罵,更不敢跟徐公公動手。

民不與官爭,就算是江湖中人也只是民,他還知道分寸。

但明面上不行,不是背地裡不行。

等這事結束,自己就去京城走一趟。

這老太監最好睡覺都睜著一隻眼睛,否則自己一定會殺了他,還會做到不留一絲蛛絲馬跡,不叫人查到自己頭上。

這事就算在江湖上傳揚開,也是自己的功績,又殺了一個貪官,為民除害了。

至於他是不是貪官無所謂,自己給他編幾個罪名就行了。

他一個老太監,肯定是孤家寡人,更不可能在江湖上有親朋好友,誰會幫他討說法,證清白呢?

而且他長得不男不女,說話尖聲怪氣,一看就不是好人。

閹狗能有好人嗎?

徐公公也早看不慣這些江湖中人,總不把朝廷放在眼裡。

今天殺這個,明天殺那個,後天就滅人家滿門,簡直當朝廷是擺設。

元旭好歹有了正式的任命在身上,讓他被江湖門派威脅,朝廷的面子往哪裡放?

袁博鴻收斂了神色,道:“徐公公,這元旭確實是我們衛道盟的叛徒,您說該怎麼處置?”

“你有證據嗎?”

“他都承認和翟曜認識了……”

“認識了就是叛徒?我們東廠和錦衣衛辦案,都是講究證據的。沒有證據,空口白牙就是誣陷。這點道理,你不懂嗎?”

“我……”

袁博鴻確實沒有證據,只能瞪了元旭一眼,轉而跟他說話。

“元大俠,你若是清白的,就去手刃了翟曜這個魔頭,我們自然會相信你!”

元旭皺起眉頭,還沒說話,徐公公先開口了。

“簡直胡鬧!這是草菅人命,你們竟還敢逼迫元甲正殺人,你們當東廠、錦衣衛和縣衙都是擺設?!”

袁博鴻是江湖中人,思想也是江湖思想。

他的腦子裡只有盟主已經分好的正邪不兩立,守的也是江湖的法律。

江湖法律規定,只要對方是魔教的,就可以隨便殺。

但他也是知道朝廷的法律是不準殺人的,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他義正詞嚴道:“這是江湖規矩……”

“江湖規矩大,還是我朝律法大?”

“……”袁博鴻支支吾吾半天,講不出來。

徐公公此時已經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遍,通緝名單上並沒有翟曜這個名字。

那自己就不會因為他是黑旗會的人,就把他定義為罪犯。

目前還沒有任何法律規定,加入黑旗會就是罪犯。

“這個翟曜並不是被通緝的通緝犯,就算是,抓捕他也是官差、捕頭和錦衣衛的責任,可安不到一個甲正的頭上。”

“我……”

袁博鴻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可不知道如何開口,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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