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德甘露順著柳枝滴入威德口中,於脈絡中細細修補威德的身體。

不多時,威德不再流血,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看著華憐的臉,只用氣音問了一句:“你究竟是誰。”

你究竟是誰,為何在意我的名聲。

你究竟是誰,為何願意搭救於我。

你究竟是誰?

華憐握住他鮮血淋淋的手,聲音溫柔而堅定:“我是誰不重要,但你對我很重要。”

千千萬萬個日月,華憐不曾忘記過威德的孤獨,不曾忘記過那段無人理解的過往。

在記起曾經犯下的罪孽後,更不敢裝作無事發生。

只是他從不把這些訴說給任何人知曉,只靜靜地承受著那道疤痕帶來的傷痛。

如今潰瘍的傷口再次赤裸裸橫在他面前,華憐決定做些什麼。

聽華憐這樣說,威德便不再追問,皺眉道:“他還在我體內,我能感覺到。”

見華憐置若罔聞,依舊為他治療,威德忽而笑了。

“我若是你,定不會心軟。”

威德微微偏頭看向空蕩房梁,換位思考,他若是華憐,絕不會放過體內的魔神。

“我知道。”

華憐平靜回他,他知道威德的殺伐果斷,畢竟那是曾經的他自已。

可也正因為那是他的曾經,現在的華憐不會這樣做。

“我不殺魔神,是因為我不懼他。”

想了想,華憐還是朝威德解釋道:“你看我身邊這些人。”

見威德的目光緩緩落在普賢等人身上,華憐淡笑:“如今我已不是孤身一人。”

從前,總是威德一人扛起所有。

如今,華憐身邊站滿了願意捨命相救的神佛。

威德從來痛恨打了小的又來老的這樣的劇情,卻無法對華憐生出半分厭惡。

他看著普賢等人,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羨慕。

威德不是沒有像現在這樣傷重過,只是從不知道原來自已除了身體勞累,心也如此疲乏。

若是沒有華憐出手相救,只怕他和他的部下,都要落得難以想象的悽慘下場。

也許是不能更糟了,看著華憐平靜沉穩的面容,威德忍不住問:“命運為何如此不公?”

他一心為國,卻連番遭到猜忌暗算,就算沒有魔神,境遇卻也好不到哪去。

彷彿全世界的風霜刀劍全往他一人身上傾斜,勢要逼得他神志毀滅。

華憐無法告訴他這是命中註定的劫難,只能輕聲安慰:“將軍,世人皆苦。”

威德慘笑一聲:“世人皆苦,我為世人打太平,誰又為我鳴不平?”

“若不是你,只怕我的下場比之今日也好不了多少。”

此時此刻,恰如從前威德入魔那天夜裡的彼時彼刻。

華憐鐵了心要拉他一把,他握緊著威德的手,目光從未如此確信:“威德,你也不是孤身一人。”

他對著曾經的自已許下承諾:“不論多少次、不論何種情境,我不會放棄你。”

“你的榮耀亦是我的榮耀,你的傷痛亦是我的傷痛。”

你就是我,我從來不曾否定你的存在,否定我自已的過去。

不論過往是非對錯,我願意一力承擔。

大殿內安靜的可怕,沒有一個人發出任何聲音。

隨著一行淚自威德眼角淺淺溢位,周圍的所有逐漸化為泡影。

在華憐驚訝的眼神中,威德只說了一個字。

“好。”

一瞬間,魂石結界解除,華憐又站在洪荒秘境之中。

只是四周一片黑暗,沒有普賢,沒有太乙,更沒有別的什麼助陣的人。

又只剩華憐獨自一人。

遠遠的,虛空之中走出一個人影。

那人手持長槍,身著大麾,披散的長髮無風自動。

每一步都在黑暗中踩出一片屬於華憐的,不為人知的記憶。

那是他和魔神共同的凡間記憶。

直到記憶來到最後那句:“我在乎”,那手持長槍的人影變了。

少年將軍的英姿再次出現在華憐面前,那雙陌生又熟悉的銳利鳳眸,正含笑看著自已。

“觀世音。”威德帶著笑意的聲音在虛空中迴響。

“你......”

華憐還未從驚訝中回神,眼中略帶不解。

他記得普賢師兄說過,魂石之中非廝殺不得解脫。

他本想替威德正名,將魔神趕出威德體內,最後再與魔神決戰。

在魂石之內佈局許多,華憐相信自已有能力辦到。

只是沒想到魂石結界竟然自行解除了。

眼前之人究竟是魔神,還是威德?

似乎是看出華憐心中疑惑,威德開口了:“我是魔神,亦是威德。”

“不僅如此,魂石之中的普賢、太乙,都是我。”

威德的話卻讓華憐越發迷茫,他蹙眉問:“既然如此,魂石之中你為何針對人將威德,而不將我殺死?”

威德便將自已的謀劃全盤托出:“殺死威德,就是殺死惡屍,讓你誤以為融不回惡屍便可斷了你的大道仙途。”

“而我也能金蟬脫殼,離了你去證明我自已的‘道’。”

“這比殺死你還要遭受你身邊那群瘋狗的追殺要划算許多。”

華憐震驚於惡屍的心機深沉,若不是他自已吐露自已的計劃,恐怕現在他都被矇在鼓裡。

華憐從沒想過,他也能夠如此狡猾殘忍的一面。

仙途被斷,對神佛來說相當於慢性自殺,甚至比直接隕落更加殘酷。

許多神佛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迷失自我,走上邪途,亦或是自暴自棄,道心毀滅。

若是他真的殺了威德,如今已經中計,就算是元始天尊、如來佛祖來了,都救不了他。

最多隻能給他的慢性自殺判上緩刑。

華憐難得的感到膽寒,看向威德的眼神不由變得凝重。

“你告訴我這些,是為了什麼?”

這回倒是威德目露疑惑了,揚眉問:“不是你說的,‘不論多少次、不論何種情境,不會放棄我’嗎?”

見華憐愣在原地,似乎還在消化他要保護的,和想要殺死他的是同一個人這個訊息,威德伸手取下華憐髮簪。

威德朝華憐攤開掌心,蓮花形狀的珍珠在威德手中熠熠生輝。

他淺淺一笑:“現在,機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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