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目沒想到觀音大士還有這樣幽默的一面。
吃驚之餘不由也笑了。
接過蜜餞放入口中,略有些羞澀:“多謝華先生‘施捨’,光目感激不盡。”
對於他們這樣正果級別的菩薩來說,對於一些口舌尊嚴已經不放在心上。
他們的尊嚴來自強大的內心,以及千磨萬擊也難以磨滅的精神。
地藏王一語雙關,表面上感謝華憐的蜜餞,實際上在感謝他願意來搭救閻羅王等人一事。
範府為此界四大修真家族之一,勢力浩大。
這也是當時光目阻止華憐用金元寶做敲門磚的原因。
這修真家族,真不一定能看得上金銀財寶這些凡俗之物。
將範無咎送回他自己住處,二人再次在這地方尋找線索。
由於功力受限,華憐花了兩天時間掐指卜算,算到謝必安的位置便立刻動身。
在華憐卜算預知的時候,光目也沒閒著,緊緊盯著範無咎的一舉一動。
隨後深深皺眉。
越是細緻觀察範無咎的遭遇,越是從中感覺到處處違和。
一個人,能倒黴成這樣子嗎?
用一句話概括這兩天範無咎的遭遇,那就是喝水塞牙都算是好事了。
畢竟要不了他的命。
爹不疼娘不愛,連吃穿都是問題,更別提任人欺辱。
明明是好好玩耍的孩童,見到範無咎就跟中了邪一樣,處處針對。
這世上沒那麼多壞人,也沒那麼多好人。
大多是渾渾噩噩的庸人。
怎麼歹毒之人全被範無咎碰上了?
最離譜的,還是範無咎出門,差點被捉到黑窯子裡做苦力,還是光目給暗中攔了下來。
離譜的事情太多,光目不得不重新審視範無咎本人。
其中一定是有原因的,而且原因一定在範無咎身上,只是他還沒發現。
光目把他這兩天發現的蹊蹺告訴華憐。
華憐為此專門去算了範無咎的命格。
人命關天,他們不能浪費任何線索。
不查不知道,卜算結果讓華憐和光目大為吃驚。
和他們想象的極差不同,範無咎的命格,赫然是紅到發紫的大貴之相!
這種命格的人,哪怕做不了皇帝,也能做一方土霸主。
更有祥瑞紫氣護體,被天道眷戀。
說是天道親兒子都不為過,隨便混混都能有極大的成就。
怎麼會像範無咎這樣子可憐的?
華憐和光目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有些納悶。
這樣特殊的命格和完全與之不匹配的命運。
哪怕是菩薩,也見的不多。
為了關注範無咎,不讓他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殞命。
華憐和光目決定分頭行動。
光目留下照看範無咎,華憐去尋找謝必安的蹤跡。
同為修真界四大家族之一的謝府。
還沒進入謝府,華憐就聽到街上來來往往行人的議論。
“那小謝公子真是舉世無雙啊!”
“如今認祖歸宗,實乃大幸。”
“這幾日謝府大擺宴席,慶賀小謝公子迴歸,走走走,廢話不多說,吃席去!”
“吃席吃席!”
快到正午,還有什麼事是比吃席更重要的?
行人們兩眼放光,往謝府湧去。
華憐混入其中,偽裝成吃席大軍中的普通一員。
進入謝府,隨意找個流水席坐下。
他來的不算早,不稍片刻,傳聞中的小謝公子便壓軸登場。
從內院走至謝家家主主位旁坐下。
華憐定睛一看,那小謝公子,正是謝必安。
他一身白衫華服,襯托出修長身段。
大約是十六七歲年紀,生的俊美,面上卻絲毫不見喜色。
只有令人敬而遠之的冷漠孤高。
為了接近謝必安,華憐心生一計。
酒過三巡,觥籌交錯間氣氛越發熱烈高漲。
那些修真世家皆在高位,他們這些普通凡人皆在低位。
雖不設定結界,低位與高位之間的酒席,人員也是固定不流通的。
平常人若是走進屬於修真者的席位,會被認為是挑釁。
下場是什麼,無人敢挑戰。
華憐卻反其道行之,邁步徑直走向謝必安。
有侍從想阻攔,卻被華憐身上驚人的氣質引得猶豫再三。
總感覺這是個惹不起的大人物。
若是冒犯,下場不會好到哪裡去。
於是華憐一路暢通,直到被謝家家主發現才被制止。
謝家主為人老辣,眼光更是一絕,看得出華憐絕非池中之物。
因此對看不出修為的華憐客氣撫須:“小友請止步,不知小友找誰?老夫也可為你尋覓一二。”
華憐的目光落到謝家主身邊的謝必安身上,微笑道:“謝小少爺年少有為,在下為贈送仙寶祝賀而來。”
“哦?不知是何法寶,竟讓小友親自來贈。”
謝家主當然不會被華憐的三言兩語說得信服。
那些趁機搗亂的人不是沒有,誰知道眼前這個小子是不是也是其中之一。
作為家主,能讓華憐見上謝必安一面就不錯了,讓他們獨處是絕對不可能的。
既然是來送法寶的,那就在這送完趕緊走。
華憐便當著眾人的面,從儲物袋中取出屬於白無常的法寶——【哭喪棒】。
只見【哭喪棒】的一端用兩個人的頭骨和一根人的腿骨將白布釘住用以勾魂。
光是看著,就讓人背後發毛,彷彿有無數陰風吹面撫過。
謝家主剛從驚愕中反應過來就要發火。
哪有人賀喜是送頭蓋骨的和腿骨的!
這也太陰間了!
這人果然是來搗亂的!
只是謝家主還沒來得及說話,卻見謝必安如冰封般的表情忽然震動。
他從位置上站起,兩步擠開謝老家主,一把握在了哭喪棒的脛骨上。
這是陪伴了他不知幾時的老朋友,是範無咎的一根神骨所鑄。
就是把他挫骨揚灰,他也不會忘記自己的本命法寶。
謝必安不再把華憐看做是無足輕重的路人,而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此人是誰,如何獲得他法寶的?
謝必安和範無咎被困於此地已有十多個輪迴。
範無咎為了保住謝必安性命和記憶,付出了慘烈代價。
然而不論謝必安如何努力,二人也逃脫不了此處天道掌心。
一次次的輪迴重啟,幾乎要把謝必安逼瘋。
本就不算多麼開朗的性格,伴隨著看不到盡頭的輪迴,謝必安不願再多和此方世界裡的人說一句話。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
就算他締結的羈絆再多,到最後還是會化為虛無,從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