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冷笑了聲,起身便走,留下李辭呆坐原地。

也是,扔了人家的禮總歸是沒禮數。他卻不覺得可恥,反而有些欣然的快意,好像童年時捉弄誰得逞似的。

絮兒往外間叫來集美打聽訊息,故意把聲音放出來,好讓李辭聽見,“表哥送來的那盒點心,扔到哪裡去了?”

集美也懵,跑去小飯廳很快又跑回來,手裡提著個漆紅食盒,“沒扔呀,一直放在冷窖裡的。你不愛吃,我與金枝和廖媽媽吃了些,如今就剩這幾塊棗泥方糕。”

絮兒這才抿嘴笑出來,也不進房,貼到門邊揚高聲音,“有人說了謊,咱們又有五千兩的進項。”

李辭在碧紗櫥內坐著,書是再看不進。打簾子出來望著絮兒笑,“氣消了?”

絮兒瞥他一眼,很快轉去看窗外風景,“沒消,等某人的賠罪銀子。”

李辭走出來翻開那盒點心,揀起一塊銜在嘴裡,嚼了嚼,眉頭輕釦,“好酸,像是壞了。”

說著舉到絮兒嘴邊,“你嚐嚐看,是不是酸?”

絮兒才懶得吃呢,伸手往他胳膊狠掐一把,“誰有你酸?表哥一心替咱們辦事,你倒拈酸吃醋,心眼也忒小了些。”

李辭一口吞下剩餘的半塊點心,順手摸出帕子一點點擦著指縫殘渣,無所謂的態度,“他擔著身敗名裂的風險幫忙,原本就居心叵測。”

絮兒不服,“表哥才不是那樣的人呢!”

越是如此,李辭越有些期待抓住寧策的錯處,轉回暗閣便叫來陳放,“寧策這些時可還規矩?”

陳放恭敬答,“雖是住在白家,言語行為皆無不妥。白日總是悶在房裡看書,偶爾出門與同鄉同年聚會。”

真就乾淨得如同白紙。李辭挑眼,“如今訊息放出去,可有人應下了?”

陳放道:“暫時還沒,想來賣題的人謹慎,打聽到寧策是蘇州來的窮書生,忽然多了一大筆銀子用來打點,不敢貿然行動。”

李辭忖度片刻,笑起來,“放出訊息,白家有意招他為婿,是白老爺的意思。那人素來喜愛攀附權貴,能做出這樣的事。”

陳放領命去了,李辭仍不放心。又喚一人囑咐,“會試賣題之事可否牽扯到黃大人?”

暗衛稟道:“禮部那位鄭大人是黃大人的學生,素來與黃大人走得近,至於這件事上黃大人是否知情,尚未查清。”

李辭暗自思想,黃仁熙入內閣十年,雖有心扶植自已的人,但犯不著大張旗鼓透過親信賣題,豈不是讓人懷疑到他頭上。

正這時,另外有暗衛來稟事,“王爺,陸大人有信。”

李辭拆看一瞧,這些日子陸仲成與他由暗衛互相傳遞訊息,知道西北戰事緊張,加之去年糧餉不足,逃兵的數量又多了些,長此以往恐怕戰局堪憂。

偏皇上今年開春以後身體越發不好,一切事情幾乎都丟給黃仁熙去辦。

那黃仁熙是堅定的燕王黨,蕭家的人命官司大有重拿輕放的意思,不催促,甚至不主動提及。

西北的戰事打得太久了,久到離譜。

如今更像蕭家拿著西北戰局要挾朝廷,不給錢就生亂。

黃仁熙顯然是默許了蕭家的做法,一味替他們在朝廷叫苦,把國庫掏了個乾乾淨淨。兵部尚書也是他們的人,自然不吭聲。

倒是陸仲成,他是從地方一路做官做上來的,在京根基不深,自然機會也不算多。雖安插大兒子在戶部,到底只是個小官。如今見皇上有意歷練齊王,倒與他來往密切起來。

李辭並非不知道陸仲成打的主意,包括范家想嫁女兒,無非要吃一份從龍之功。

他一掌將信拍在書桌,眸裡閃過冷光,“會試洩題這案子,一併盯著陸家和范家的動靜。”

這時候陷黃仁熙於危機之中,可不就是這兩家最受益。然而他不允許因為黨爭破壞科舉公正的事情發生。

那廂絮兒送了衣裳鞋襪過去,寧策開啟裝飾精美的盒子便笑,人生第一次當闊氣公子,卻是假的,真是諷刺。

然而他仍是穿戴一新出門。臨到花園,碰到月兒正拉著小丫頭拿著紈扇在撲蝶,撲一下笑一聲,那笑聲像黃鶯,滴滴的悅耳,以至於有些惺惺作態。

他上前背起兩手,“表妹好雅興。”

月兒驚訝地回頭,像是不知道何時來個男人,羞怯福身,“表哥怪會取笑人,不過是閒玩。”

其實這場偶遇是精心策劃的結果,早起就聽丫鬟說寧策要出門去,囑咐中午不給他送飯。

自寧策到白家以來,為避男女嫌疑,一直沒和她單獨見面。

又聽家下人打聽說寧策會試考了第九,殿試入選三甲也未可知。

闔家上下雖預設他們就是一對,然而越是說得有鼻子有眼越是要避嫌,不然她苦心經營多年的淑女印象會崩壞。月兒只好頻頻製造偶遇。

寧策長著玲瓏心竅,只看一眼就知她的花花腸子彎向哪邊,順勢道:“如此不好打擾表妹雅興,先去了。”

好容易等來他,沒說下兩句令人印象深刻的話,怎麼行?

月兒從小飽讀話本故事,凡是兩情相悅的才子佳人,成親之前必先經歷天崩地裂般的初遇驚喜,說上一些感天動地的話語,歷經千辛萬險最後花好月圓,如此才算刻骨銘心。

寧策還什麼都沒說呢!

又見寧策今日穿著件海藍的軟緞直身,腰間戴著香囊玉佩,手上搖著把玉骨扇面,一改往日清貧面貌,活脫脫的風流貴公子,更是喜歡得緊。

雖不及齊王那般威風,比起京中王孫已是出類拔萃。

不顧禮法約束,月兒提裙走近,“表哥這是上哪裡去?”

寧策笑著後退兩步,“出門會個朋友。”

言辭似有躲閃,月兒疑心他過了會試一時高興,邀請三朋四友去狎妓。氣得一跺腳,“別是上外頭喝花酒,我可告訴爹去!”

寧策無奈打個拱手,“請月兒高抬貴手。”

沒否認。

越發將月兒氣得七竅生煙,卻故意裝得委屈,“好啊好啊,只當表哥是個好的,沒想到才發達些就學人家狎妓起來!”

寧策心底厭煩她說的話,好像他應該一輩子窮困潦倒才好,似乎他的命運不該有任何發達跡象。

他冷下目光,仍是笑著,“不是狎妓,見的人你也認識。”

“誰呀?”月兒近近看他,目光好似要將他生吞活剝。

寧策笑道:“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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