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姑和鄰居的糾紛風波過去沒多久,三姑的父親便去世了。

因為大爺是勝字輩,在我們村為數不多的勝字輩裡面算是比較年長的。

而且又是同門的關係,因此大爹打電話讓我們小輩的也都回去送大爺一程。

在當地,參加紅事可能會有不少人不到,但是遇到白事,只要知道的村裡人,基本都會去送逝者一程。無論之前多大的仇怨。

我在當地省城工作,距離老家也就兩百公里,因此交代了手裡的工作便也回去了。

到家收拾好,便直接去了三姑的家裡,三姑家的嗩吶班子正在賣力的吹打著。

當地對於白事,不管家裡條件如何,也都會請一個嗩吶班子,在各個環節上為逝去的人送上一程哀樂。

這哀樂裡不僅包含了親人們的不捨,更蘊藏著對逝者的尊重。也是逝者和世界的最後一次道別發出的聲音。

四月的天氣,多少還帶著些寒冷,灰濛濛的天彷彿隨時都會哭泣。

三姑家已經聚滿了頭戴著白三角帽,系白布條的鄉親們。每個人臉上都掛滿了複雜的表情。

堂屋內小叔劉從強和二叔劉從富以及三姑,三姑那許久未見得兩個姐姐,姐夫,帶著孩子,分左右跪在大爺的棺材正前方,三姑的大姐夫在用木棍挑動著盆裡的火紙。

燃燒的灰屑隨著上升的煙在堂屋盤旋著。

村裡的嬸嬸,大娘們,在忙活著吃席的菜品。幾個叔叔,大爹們,坐在門口盯著嗩吶班子發呆。

這時“支客”(當地紅白事中負責統籌全域性,主持流程的德高望重,熟悉風俗的長者)安排家屬親戚見大爺最後一面。

這時三姑,三姑的姐姐們,和村裡其他女性都悲傷大哭起來,跟著其他親屬圍繞著尚未蓋上的棺材走動,向裡看著逝去的大爺。

因為是同門,我們一大家也和其他親屬一起看望了大爺最後一面,我回來時大爺已經火化,因此只能看到整潔的壽衣平鋪在棺材裡。

想起小時候在大爺院後樹上打棗吃,玩累了去他家門口的壓水井對著井嘴猛灌涼水。上學後每逢節日回村,都能看到大爺雙手撐著柺杖,顫巍巍地在門口走來走去,,,如今在看到這隻剩下乾癟的衣服,也不禁鼻頭一酸,豆大淚珠隨即滾落下來。

看完最後一面,“支客”安排到,封棺。只見村裡幾個叔叔和老人一起把棺材蓋推了上去,並在預留的介面安上了木釘。此時三姑他們哭聲更加撕心裂肺,邊哭邊喊道:“俺爹呀,你不能走啊,留下我在這受罪啊,你帶我一起走吧”。

母親和大娘他們也都紅著眼珠在一旁攙扶三姑他們。

木釘安好後,交由大爺的親侄子釘上。也就是馬書記的愛人劉從嚴進行釘館。

劉從嚴,一隻手扶著棺木,一隻手拿著錘子一下一下的將木釘完全釘下。每釘一下還要喊一句“大爹呀,躲釘啊,大爹呀,躲釘啊”。

隨著棺材的蓋上,也該下葬了。

在支客的安排下,村裡幾位年長的老人和叔叔們,共十來人,左右分開抬起棺材,朝墳地走去。

劉從嚴捧著碗,劉從富抱著照片,劉從強打著帆,後面跟著三姑一大家子和本村年輕的小輩親屬。走在棺後。嗩吶班子也一路吹著哀樂送行。

出路口後,劉從嚴站定把碗高高舉起狠摔在提前放好的磚頭上,隨著“啪”的一聲四散的碗片兒紛紛飛離。

後面所有親屬,全部跪下,悲痛大哭。

這一摔表示從此陰陽兩隔,從此斷了念想,從此不在相見,從此忘了彼此。

而送行的女性,小孩便也只能送到此地。剩下的路由男性去送。

因為當地女性不能進墳地。哪怕是直系的。

大爺下葬了,當天晚上在三姑家吃了宴請同村的大席後,村裡人幫忙收拾好了滿院狼藉後,也就同三姑家一一道別。

回去路上 我回頭看了下三姑的房子,昏黃的燈光照在院裡,三姑他們還在忙活。

也許是燈光不亮的緣故,只能看到來來回回的黑影在穿梭,並看不清他們在忙活些什麼。頓時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湧上來,說不清楚是什麼?

那天我睡的很晚,想起了很多事情。

大爺的一生也是不易的,小時候家裡便被當成地主家庭打擊對待。

因為成分問題上學遭受欺負,小學未讀完便早早輟學,幫家裡分攤家務。

母親去世後,父親娶了新房,有了兒子,便也不在管他。

大爺靠二畝地成了家娶了妻子,一心想要兒子,卻只留下三個女兒。

花甲之年又喪了妻子。自己久病不起。

聽父親說,大爺年輕時也曾販過青菜,收過豬,還出門去大城市幹了工。

我想他最後那幾年躺在床上是不是也在回想這一生的顛簸到底為了什麼?

是啊,這一生我們忙忙碌碌又為了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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