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老柳樹
喬天落很識趣的離開幾步，一副被走過的賣糖葫蘆的小販吸引住的樣子。
依據她多年摸爬滾打的經驗，這種時候，兩個人肯定要說些什麼，而自己這個毫不知情的人，這種時候應該有點眼力見。
但是和喬天落設想的不一樣，古詩並沒有深究，因為她覺得沒有意義，畢竟在面前這人眼裡，她的身份是將軍女兒大理寺少卿的妹妹，這是他尊敬她的原因。
不是因為她是個在邊安縣救了兩個孩子的俠客，不是因為她是古詩。
“我對這個案子，很感興趣。”古詩沒兜圈子，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想法：“我想去看看屍體。”
古詩的要求餘溫並不詫異，畢竟都找到縣衙門口公告板這來了，肯定是對案子有興趣。更何況古詩的二哥是大理寺少卿，大理寺那可是全雍盛罪案的集合地。
“屍體經過仵作勘驗以後，已經被送去義莊了。最初的兩個受害者，則是已經被家屬接回去下葬了，畢竟入土為安。”
古詩覺得這樣不好，但是她沒法說。畢竟餘溫才是縣令。
“聽說昨天還有人遇害？我們進城的時候還碰上了往義莊送屍體的隊伍。好像說是叫老柳樹？”喬天落問。
“定水城的義莊在城西一個荒廢的院子裡，因為那院子裡有一棵百年柳樹，大家又都避諱義莊，所以都稱呼義莊為老柳樹。”餘溫解釋了一下。
“聽書，你去把王捕快找來。”餘溫交代了長隨一句，轉身對著古詩道：“昨日的案子受害者是個孤女，所以屍體才送去了義莊。我今日定好了去徐員外家再尋查線索，就不一起去義莊了。
王捕快是定水的老捕快，辦過的案子多，城裡也都熟悉，讓他同你們一起去義莊。”
餘溫解釋的光景，聽書也把王捕快叫來了。
王捕快剛靠近幾人，古詩的視線就移了過去，無論是喘息聲還是腳步聲，無一不表明這個捕快是個練家子，還是有品級的那種。
“王捕快，我過會還有公務，麻煩你帶這兩位女俠走一趟老柳樹。”餘溫沒有給王捕快解釋原因，只是吩咐下去，就帶著聽書離開了。
古詩仔細的端詳王捕快，大概三十出頭的年紀，膚色是像自己的大哥一樣的麥色，沒有留鬍鬚，嘴巴緊緊的抿著，看起來很是嚴肅。左手按在刀柄上，虎口處有多年習武留下來的老繭。看來他的慣用手是左手。
“王捕快。”依照江湖上的規矩，古詩拱了拱手，算是打招呼也是表明身份。古詩這人對上舞文弄墨的文臣可能會有些無措，但是讓她和習武之人打交道，她是絕對不含糊的。
王捕快看到古詩的動作小小的震驚了一下，他原以為古詩是哪家偷溜出來玩的千金，需要自己護送。
“女俠怎麼稱呼？”王捕快回禮。
“古詩。這是我朋友喬天落。”古詩回答。
“去大柳樹，女俠可是對定水的案子有看法？”王捕快嘴上問著，身子已經動起來開始帶路了。
“沒什麼看法，就是初到定水聽說了這一連串的慘案，聽說受害者還都是女子，心裡有些難過。所以想多瞭解瞭解。”手頭的線索只有在城門口聽老婆婆說的隻言片語，所以古詩不敢託大，只是糊弄過去。
三人穿過定水城，出了城門，往西面走了一段距離，遠遠的就看到了一座略顯破敗的宅子。
“青磚綠瓦。這宅子倒是氣派，怎麼做了義莊？”看到這座宅子，喬天落疑惑的問。
穿越來雍盛以後，跟著古詩從平京城周邊一直到了這揚州府，喬天落對於這個世界也是有了相當多的瞭解。
雍盛雖然算得上河清海晏民生富足，但是普通百姓的房子還是以土坯房為主，能住上青磚房的已經算是富裕人家。
而眼前這個義莊，除了房子是青磚的以外，周圍的院牆也是青磚的。這就證明蓋房子的人家境算得上是富裕。
“這房子出過人命。這房子原來是城裡一開鏢局的孫家的宅子。”王捕快嘆了口氣，“得是二十年前吧？那時候城裡的義莊還不在這，在城南那座山那邊，那裡有個破廟，那是定水的老義莊。
有一年夏天，連著下了五六天的大暴雨，無論是城裡還是村裡的人，都沒怎麼出門，因為雨太大了。
好不容易等到天晴了，這村裡的人進城採買東西。路過這裡的時候，發現這孫家大門敞開著。門口還趴了個人。
大家就好奇進來看看，結果還沒走進門就聞到一股好大的腥味。等大家忍著腥味把門口趴著那人扶起來的，就發現他臉色慘白，咽喉那一道刀疤。
院子裡更是如此，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地的屍體。因為孫家有錢，鋪的是青石板，院子裡的水有的還沒滲下去。滿院子都是血水。隨後就報了官，當時當值的捕快正好是我小叔。
聽我小叔說，除了孫家家主以外，所有人都是被一刀割破了喉嚨。只有孫家家主，是被人捅了數十刀。
後來縣衙就以尋仇案結了這個案子，但是兇手沒有抓到。
打那以後，這房子就日漸荒廢了。城南那破廟塌了以後，定水沒義莊了，就有人提議把這裡當義莊。畢竟房子再好，死了那麼多人，也沒人敢過來住。
所以這青磚房，就成了我們定水的義莊。”
王捕快講完，三人也到了義莊門前。
硃紅色的大門半掩著，已經掉漆斑駁了，襯著院牆上的青苔，平添了幾分詭異。
王捕快推開門，入目的是青石板地，石板地乾淨整潔，縫隙裡也沒有雜草，可見平日裡有人打掃清理。
“守義莊的胡老頭，原來是定水的壽材鋪老闆，後來年紀大了就關了壽材鋪，來這守義莊了。”王捕快指了指東邊的廂房。
兩人順著看過去，比起正房和其他房間的破敗，東廂房的窗戶紙完整，窗子也沒有腐朽掉落，確實能看出來是有人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