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搞定大老闆的?”

Kevin聞言,高深莫測地笑了。

週末一群男同事相約在酒吧一起看NFL的比賽,不久大老闆也來了。電視上球打得精彩,比分焦灼。酒吧裡,Kevin驚喜地發現他和大老闆竟然喜歡同一支球隊,是一支老牌冠軍隊,但這幾年隨著隊員年齡老化,漸漸出現了頹勢。因此不管是新聞媒體還是同事,看好他們能奪冠的人沒幾個。

當晚一場鏖戰,在比分出現0-27落後的逆境下,憑藉老牌隊百折不撓的毅力漸漸拉回了比分,最後一個任意球,史詩級逆轉贏下了比賽。

贏球的瞬間大老闆彷彿看到了青春的餘暉,激動的吼聲響徹了酒吧。跟在美國土生土長深受薰陶的大老闆不一樣,Kevin畢竟是這幾年才開始看橄欖球,沒有那麼深厚的情感,但他在大老闆想抓個人相擁而泣的時候,敏捷地抓住機會先哭為敬。

散場的時候更驚喜,Kevin發現他和大老闆竟然順路。兩人坐在後座上,贏球的氛圍還沒散去,苦盡甘來的兄弟情誼也還回蕩在車內。於是Kevin假裝隨口提了那麼一句釋出會的事情,大老闆擺擺手說小事,他跟Celine說一聲就行。

“很多人覺得我們這個工作看腦子,付出就會有回報,不需要搞關係那一套,所以都說我們這行職場競爭透明公平,適合小鎮做題家積累財富,確實早期也有很多人靠這個實現了階層躍遷。但一個行業發展了這麼久,就不可能永遠透明下去。很多道理是相通的,男人之間,能在酒局上解決的,就不要留到會議室裡。”

Kevin看了一眼阮天晴,指點道:“當然了,你們女生也有自已的優勢,要大膽利用起來,扭扭捏捏成不了事。”

阮天晴腹誹那我也混不進你們看球局裡,但面上她還是乖巧地狠狠點頭說受教了,Kevin哥確實眼光長遠,格局大。

接下來Kevin的職場小課堂,阮天晴就像上學的時候一樣,瞪著求知若渴的大眼睛,時不時點個頭,思緒卻飄遠了。

快結束的時候,阮天晴突然面露難色,欲言又止:“Kevin哥,有個事情……”

她跺跺腳,豁出去了的樣子:“哎呀,我還是告訴你吧。”

收到程宜發來的“?”,阮天晴的第一反應是完蛋了,她本來的打算是,之前代PM給程宜提需求的時候好像把她惹得有點不高興,想在程宜面前賣個乖,程宜想接受或者推辭都行。沒想到這下不僅把自已坑了,還不小心把Celine也搭進去了。

比起得罪Kevin,她更怕得罪程宜,至少她知道怎麼讓Kevin消消氣,不要跟自已計較,而程宜不吃這一套。

“其實我感覺上面想找一個女生來講。最近公司不是有很多醜聞嘛,這次釋出會上會有很多新聞媒體,所以他們就想找一個女生作為代表,藉此機會展示一下公司對女性工程師的重視,澄清一下。”

她故意模糊了這個指令的來源,只是籠統地說了句“上面”,以Kevin的聰明才智會怎麼解讀這兩個字,她就管不著了。

然後她一副“我倆是一夥”的表情說,我偷偷告訴你的,你可不能把我賣了。

Kevin試探問她誰說的?

阮天晴嬌俏地擺擺手:“哎呀我不能再多說啦,Kevin哥你就別為難我了。”

Kevin作為公司小道訊息中轉站之一,當然知道大家都有各自的資訊來源,不方便公開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沉默了一會,沉下臉說:“程宜?”

阮天晴怔了一下,歪著頭想了會,然後摸摸鼻子說好像是隻有她一個女生是技術負責人哦……不過程宜姐是不是對這種事情沒有興趣啊?

於是第二天程宜在本週專案進度會上再看見Kevin的時候,發現他看自已的眼神裡混雜著輕蔑、挑釁、不爽、不甘……總之一言難盡。

程宜卻罕見地朝他微微笑了笑。

Kevin以為她是在得意她們組已經超前完成了所有的開發任務,又能在會議上嘚瑟了。但他有點自顧不暇,這周因為組裡一個小朋友生病請了一天假,進度落後的有點多——

果然埃文在聽完他的update之後,神情冷峻地說,進度落後的有點多啊,還來得及嗎?需要程宜幫忙嗎?

Kevin的笑容裡多少有點底氣不足:“哎,組裡的小朋友這段時間花了不少時間寫單元測試,想提高一下測試的覆蓋率保證不出錯嘛。是我疏忽了,這個階段我們還是應該把完成專案放在第一位的,埃文哥你放心,接下來我會讓他們調整重點的。”

散會的時候程宜故意跟著Kevin走進了咖啡間說:“我們商量個事情?”

Kevin淡淡地說:“恭喜程姐啊,提前這麼久就全開發完了。”

程宜並沒有搭理他的陰陽怪氣:“這樣吧,我幫你一起趕進度。作為交換,釋出會的demo我來講。”

Kevin的眼神直白地寫了四個字:你有病吧?

“我直接找劉展,他也會讓你過來幫我的。我幹嘛多此一舉?”

程宜笑了:“你想讓劉展覺得你能力不行?專案做了這麼久做不完,還被點名批評拖後腿?”

Kevin一聲不吭,彷彿是認可了她的話,別無選擇之下只能妥協。

程宜說:“走吧,公司的咖啡不好喝,我請你去喝樓下新開那家咖啡店的,順便你跟我講講現在還有哪些沒做完的,我們分下工。”

Kevin臉上還蒙著一層被趁火打劫的慍怒,然而口袋裡微信上他和大老闆的聊天記錄卻是另一番光景:

昨天他跟大老闆表示,思來想去,還是想把機會讓給組裡的女工程師。接著說了一堆符合公司價值觀、冠冕堂皇的套話。

大老闆一條語音發過來,盛讚他有包容心、格局大,有領導者的氣度風範,懂得站在更高的角度來看待問題了。好好幹,未來可期。

他走在程宜後面,握緊了手機,嘴角不易察覺地向上揚了揚,覺得這把不光沒虧,還賺了。

九月的洛杉磯夜晚,風裡還殘留著些許白天的燥熱。

釋出會慶功宴終於在接近凌晨十二點的時候結束了。

回到酒店,好幾個同事盛情邀請程宜一起接著換個地方開after party,程宜婉言謝絕了。

腳跟痛得要命,為了釋出會,她穿了一整天貓跟鞋,此刻只想趕緊溜回房間裡換上人字拖。

前幾天釋出會的籌備會議結束,阮天晴託著下巴問她準備穿什麼,給她參考參考,免得兩個人穿的風格不統一,站在臺上不協調。哦對了,你準備化妝嗎?你打算化什麼色系啊?

她倆剛見面的時候還有點尷尬,程宜冷著一張臉不看她,阮天晴在旁邊裝模作樣地玩手機,時不時拿餘光瞄兩眼——她不知道Kevin和程宜後來是怎麼說的,不敢多問,這事又確實解釋不清楚,她手機裡明明白白地躺著一條發給Kevin的微信,寫著會推薦他給Celine。

直到Celine走進會議室,先過來跟程宜打招呼,說阮天晴跟我說你特別厲害,極力向我推薦你。剛才看了一遍你發來的PPT,我非常同意阮天晴的觀點。很高興你加入了我們。

程宜沉默了好一會,等終於有別人開始講話了,她才翻出微信,給阮天晴發了句謝謝。

阮天晴心裡的石頭落下,吐吐舌頭,腦袋湊到了她電腦前,說我忘記帶電腦了,我能看你的螢幕嘛?

面對阮天晴一口氣問出的穿搭問題,程宜覺得有點莫名其妙,還能穿啥?喬布斯不都定好行業規範了嗎?

於是指指旁邊的桌子上預備明天發給大家的黑色文化衫說,喏,應該就穿這個吧,再穿條牛仔褲。

阮天晴失望地“啊”了一聲,嘴裡咕噥說我週末還特意去逛了逛街。

程宜不禁好笑,她當是來走秀的嗎?

於是她說,你是設計師,你穿好看點唄。我就是一個程式設計師,穿的太漂亮容易讓別人覺得我水平不行,是來當花瓶的,我只能穿這個。

Celine在旁邊校對流程,聽到這話,湊過來拍了拍程宜說,誰說穿的漂亮就寫不好程式碼的?不用有這個心理壓力,你們兩個小姑娘想怎麼打扮就怎麼打扮。我年紀大,準備穿條無袖的白色連衣裙,應該是百搭色哦?至於化妝嘛,我不大懂什麼色系,我看程宜平常也不怎麼化妝,要不當天讓天晴來幫我們化妝?

阮天晴當即興奮起來,掏出小紅書就開始研究化什麼妝容適合當天會場的光線。

程宜推推她問要不要再看下剛改完的PPT,看看有什麼要調整的。

阮天晴朝她露出一個明晃晃的笑容,說你改過的還能有啥要調整的?

她把手機遞到程宜面前,說這幾個眼影盤我都有誒,要不我們化這個吧!我覺得這個顏色肯定適合你!明天你想不想去做個海菲秀?

脫下了貓跟鞋、換上人字拖的程宜感覺自已終於重獲自由,踢踏著拖鞋下樓到便利店裡買了瓶巴黎水,猛灌了兩口,繞到酒店後面的海灘上走了一會,才一身輕鬆地往回走。

沒想到出電梯的時候碰到了Kevin。

他拎著瓶威士忌,斜了她一眼:“晚上就喝水啊?”

程宜在心裡翻了個白眼,臉上沒什麼表情:“口渴。”

“今天釋出會上這麼出風頭,CTO來給大家敬酒,都特意要誇你兩句,你現在可是紅人了,不來點酒high一下?”

“他誇我兩句,我也不會因此寫程式碼就快了,或者慢了,有什麼好high的?”

Kevin藉著酒勁,盯著她吐了幾個字:“你可真沒意思。”

程宜對自已的目標裡面從來就不包含“有意思”這三個字,沒本事的人才會追求“有意思”,有本事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已是不是有意思。

她沒多想,客氣地撂下一句“晚安”,轉身徑直走回自已房間。

敲門聲響起來的時候,阮天晴剛準備卸妝洗漱。她喊了一聲“哪位”,外面卻好像沒聽見,半點動靜也沒有,只是又敲了敲房門。

恐懼從心裡升了起來,拿著卸妝水的手僵在了原地。她不作聲,輕輕地放下了卸妝水,屏住氣,小心地往門口挪動。

酒店的房門上沒有貓眼,她只能把耳朵貼在門上,試圖分辨出聲音,心裡暗暗叫苦,她剛才進門的時候忙著上廁所,連鎖鏈都忘記栓上了。

正當阮天晴心裡的弦繃到極致,終於外面傳來人聲:“天晴,在嗎?睡了嗎?”

她長長地鬆了口氣,原來是同事,不做他想,開啟了房門。

門開的一剎那,心裡剛剛沉下的鼓點再次隆隆作響——有些事情好像串起來了。

Kevin站在門外,微微向前傾身,問了句特別“紳士”的話:“我能進來嗎?沒打擾到你吧?”

白天在會場,阮天晴正在臺下對著稿子排練一會的演講,Kevin過來打了個招呼,遞給她一瓶水,然後“隨口”問到,你住哪個房間?

阮天晴不覺得這是無意中的巧合。

“Kevin哥,這麼晚不休息,是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嗎?”

Kevin從身後把威士忌掏出來,走到窗邊的桌子旁,笑得滿面春風:“來跟你一起慶祝呀。剛才慶功宴上人太多了,亂糟糟的,都沒機會跟你一起幹一杯慶祝一下。”

慶功宴上Kevin的表現可以說是有目共睹:他穿梭在整個會場裡,跟男人們稱兄道弟,誇女人們美得眼前一亮——連程宜都收到了一句“大氣端莊”的評價。

而他誇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特點:他們都是專案上大大小小的負責人。

所以他當然沒有時間跟普普通通的設計師阮天晴乾杯了。

“要不要叫上……其他同事?大家一起,人多熱鬧。”阮天晴粲然一笑,“我的房間今天就貢獻出來給大家不醉不歸了。”

她原本想說程宜,但轉念一想,程宜和Kevin本來就不太對付,這個時候喊程宜,兩個都得罪。

Kevin擺擺手示意她沒這個必要:“我今天就是專程來跟你一起慶功的。”

他倒好酒,給阮天晴遞了一杯,看著她的眼睛,聲音突然低沉起來:“敬你。”

然後他伸出手,輕輕碰了下她的杯子,發出“叮”的一聲脆響。

氣氛突然安靜了下來,一絲曖昧旖旎的氛圍悄然在空氣中流轉起來。

——如果不是知道Kevin已婚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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