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如眼睛跟著醫生移動，看他在挑挑揀揀，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在幹什麼，眼角劃過一滴淚，不死心的看著大夫，看看他要幹什麼。
半晌，那醫生終於抬頭，鑷子夾起一個黃豆大小紅的有些發黑的肉球，對著窗外的陽光看肉球的情況。
“你這孕囊發育的不錯，如果不是月份太小，沒坐穩，這孩子一定很強壯”
說完大夫就將孕囊裝進一個密封袋裡，用記號筆寫下日期，還有權如的名字就裝進藏在牆壁裡的冰箱，裡面密密麻麻的都是淡藍色的密封袋，肉眼無法辨識出數量。
“如果沒有這個孕囊，你還得再復吸一遍，相信你不會再想體驗第二次”
看來那大夫已經對這些事習以為常，像是講笑話一樣對權如說。
權如閉上眼睛沒有搭理他，那大夫也不覺得尷尬開啟暗門走出去。
權如躺在手術床上默默的流著眼淚，如果不是她鄉下的父親被人騙著賭博，又借貸，她怎麼會被賣出去。
大學快畢業的她或許是幸運的，她的家庭是典型的重男輕女，她上有哥哥，下有弟弟，很小就開始上灶臺做飯。
如果不是九年義務教育學校強制她父母送她上學，估計她也會像隔壁村子的惠華一樣早早就嫁人了。
她初中優異老師不忍她就此輟學，自掏腰包供她上高中，她也非常的努力，考上師範大學，決定成為一名人民教師，立志要將大山中的孩子帶到城市裡。
她上高中之後就沒有跟家裡要過一分錢，到大學時她的父母反倒是管她要錢，她做的兼職雖說有點剩餘，也扛不住這麼揮霍啊。
她只好兼職多項工作，好在這種生活就持續了半年，半年之後就不知道他家裡人不管她要了。
她也樂得清閒，完成自己的學業，她在學校裡也有相互有情愫的男同學，兩人相約畢業後就在一起，可是就在實習前的一個月，突如其來的電話打破了這一切。
原來她父母只會要錢的時候給她打電話，這次打電話倒是格外的溫柔，她對父母還是抱有期望的，父母讓她沒事回去看看。
她也是想到自己從上大學四年就沒回過家，還有一個月她就要實習了，回家會更難，雖說這個家對她來說感情不深，畢竟生她養過她，沒什麼理由不回去看看，只好答應下來，她的實習單位定下來了，在學校待著也沒什麼用，也不用兼職了。
說會回去待一個星期，確定好回去的時間告訴了父母，不知道為什麼，確定好時間父母的語調聽著格外的開心。
她也沒有多想，收拾幾件衣服就踏上回家的路，回家的路上她還和她未來的男朋友聊天，男孩知道她的情況，還約著一起去看她的老師。
原來家裡的宅基地上蓋著一個嶄新的房子，如果不是有記憶，她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了。
站在門口給母親打電話，母親開啟大門，將權如迎進去，她手裡拎著不少吃的，一部分是給二老的，一部分是給老師的。
她將東西送進屋裡，和父母打聲招呼就去了老師那。
她父母不知道在那屋密謀著什麼，她媽把門開啟之後就沒了蹤影，雖說是家，但是這個“家”的歸屬感還沒有學校來的強。
回去的那天是工作日，學校還在上課，她徑直去往學校，路上的風景沒有太大的變化，學校離得不遠十五分鐘的路程。
門衛還是當年的老頭，一眼就認出權如，大爺要給老師打電話，權如阻止他，說要進去給老師個驚喜。
門衛大爺二話沒說就放她進去，她挨個辦公室看，可是沒有找到，當年的物理老師認出她，就告訴她老師的辦公室在哪，現在在哪上課，離開後她徑直走到物理老師說的辦公室，將東西放在老師的桌子上，她就去老師上課的班級。
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屋內孩子們的稚嫩臉龐，還能聽見其他班級朗朗的讀書聲。
老師站在講臺上激情講著課本上的內容，孩子們的眼睛緊緊盯著老師，一秒都不肯移開。
老師現在的激情不亞於當時教她的時候，當時的老師剛從大學下來去她所在的學校任職，當時的老師陽光，漂亮，比他們村子裡的村花還要漂亮。
已經快十多年過去了，老師的臉上添了幾道皺紋，白髮也隱藏在黑髮裡，她的眼睛不自覺地流出眼淚。
老師轉過身寫板書不經意的轉頭一瞥，看見站在門口淚眼婆娑的權如。
第一眼看她沒認出來，沒認出來也很正常，畢竟她學校放假的時候都是在兼職賺學費，還要還老師資助她的學費，沒怎麼見過面，雖然說打影片，真人和影片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
老師繼續寫著板書，仔細想想不對，又看了一眼，還是沒想起來，繼續看著手裡的課本，權如看老師這懵蒙的樣子破涕為笑。
這一笑老師就認出來了，眼睛一亮，開啟門撲到權如的身上，緊緊擁著她“你回來怎麼不說一聲呢”
“這不是給你個驚喜嗎”
“快進來給你的學弟學妹們打個樣”
老師拽著權如走向講臺，學生們不理解老師為什麼上上課就跑出去了，還領回來一個漂亮的姐姐。
“同學們安靜一下，這是你們的學姐權如，他也是在這個學校出去的孩子，現在在我們的首都師範大學上學，希望你們和她一樣，走出大山，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歡迎你們的學姐”老師領頭鼓掌，學生們也跟著鼓掌，小手都拍紅了。
“你去辦公室等我，我還有幾分鐘就下課了”
“好的，同學們再見”權如走下講臺和學生們揮手。
“學姐再見”
權如並沒有回辦公室，而是辦公室門外走廊上的窗戶看著樓下的操場，孩子們的笑聲，吹來的清風讓權如舒服的閉上眼享受這一刻的寧靜。
下課鈴聲響起，老師跟著出門下樓玩的學生一起出教室，權如隨著下課的鈴聲進入辦公室等著老師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