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屠殺
就在大廳裡的人們相顧無言的時候，領地騎士團的駐地卻是在爆發著一場戰鬥。或許是因為寄生在柏德文身上的寄生體暴露了出來，也或許是寄生體們覺得到了可以發起進攻的時間，那些存活下來的騎士們大多開始發生各種各樣的異變，他們墮落了，並開始向倖存者們展開一場屠殺。
等到護教軍和法師還有城防軍湧入騎士團駐地的時候，這裡已經變成了異變怪物們的駐地。身體爆裂開來的異變騎士們吼叫著衝向那些士兵，然後就被各種各樣的武器所處死，但也就在那屍體之上開始生出一個個不斷膨脹的膿包，然後在一陣密集的爆裂聲裡，無數個細小的類似於蠍子般不明生物被潑灑在了周圍，它們落地之後便朝著人群爬去，絲毫不在意傷亡。
“快消滅它們。不要讓這些東西近身。”
“快使用範圍魔法。”
“結成盾牆，擋住這些怪物！”
不同的命令不斷地發出，三股勢力在這時竟然被凝成了一股繩。在這默契的配合下，傷亡不斷減少。
“快，快，快。給他施展個淨化。他被寄生了。”
一位位城防軍士兵被三四個同伴給按回了後方，寄生所帶來的異變很是迅速，他們的身體部位開始發生腫脹，教會的教士立刻對其施以祈禱，一道道月華從天而降，紛紛落入那些士兵的身體裡，然後，這些開始發生變異計程車兵就不停地產生嘔吐。先是吐食物殘渣，然後吐胃酸，再然後吐血，最後吐的則是一坨坨晶瑩剔透的細小的卵囊。一直到他們吐不動為止。法師們就第一時間把這些吐出來的東西用火焰法術給焚燒了個乾乾淨淨。
“大人，駐地入口狹窄，我們難以攻入。而且，那些東西太小太密，還能從七竅鑽進人的身體裡，士兵們難以防備。”
在一處行軍帳裡，一位軍士長急匆匆的走了進來，他的面容很是急迫，在向領主奧希爾彙報過後，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兩位怎麼看？領地騎士團恐怕已經是凶多吉少。我們需要使用那種力量嗎？”
“如今的領地騎士團除了神父長和軍團長之外，恐怕不會再有其他人能夠儲存住騎士們了。在等一會兒，我還能感應到神父長的祈禱之力。他們還在堅持。康斯坦丁神父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們十分有必要去救他。”
教會主教喃喃著，而一旁的灰袍法師卻是罕見的沒有在這一意見上與他相對。灰袍法師沉默的點了點頭，拄著法杖的手摩挲了一陣。
“法師塔會為城防軍提供一些單獨的防禦魔法，但面對那些怪物也只能堅持片刻，想要衝進去救人的話，動作要十分迅速才行。”
“那就這樣辦。我安排下死士們進去救人，然後，你們就把這個駐地給我平掉。不能讓那些鬼東西逃進平民聚居地裡。那將會是一場災難。”
可惜的是，領主奧希爾的這番話已經是晚了。雖然眼下城防軍配合著護教軍和法師將騎士團駐地圍了個水洩不通，但在此之前便已經是有些異變生物衝破了防線。
平民聚居地附近，雖然很多人都已經被安排撤退到後方的城市裡，但還是有些人留了下來。他們的存在是為了向湧來的各種組織與人馬提供必要的一些人手幫助，還有就是為了更好地協助防守城市。
在一處僻靜的居民房屋裡，燈光在搖曳。有些昏暗的屋子裡傳來一聲聲呻吟，這裡是個原住民們心照不宣的地方，咯吱作響的床榻在激烈的晃動著，而就在這旖旎的氛圍裡，一隻冰冷的類似蠍子般生物悄咪咪的爬了進來。
它沒有發出任何響動，在漸漸粗重的喘息聲裡，輕鬆地爬上了熾熱的床榻，然後抬起了那不大的腦袋，感應了一下目標的方位後，猛地躍起，張開的骨節將目標死死抱住，尾後的尖刺扭轉了一圈後，順著帶有汗液的脊背傾斜著刺了下去。只是一瞬間，還在賣力抖動的身體便軟綿著倒了下去。同時，一聲聲刺耳的尖叫在不斷地響起。最後，在另一隻同樣的生物爬進房間後，一切都歸為平靜。不一會兒，喘息與咯吱咯吱的聲音又再次從屋內響起。
這樣的事不止是發生在了這一間屋子裡。隨著時間的流逝，各種各樣的驚呼在整個平民聚集地響起，然後又歸於平靜，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
一位白袍法師站在高高的法師塔上向下觀望，他所看向的地方正是之前的平民聚集地。沉默的法師握緊了手中那長長的法杖，而後，便是用這法杖敲了一下地面，只見他所在的房間開始飛速下落，等他走出房間時，已經來到了法師塔的最底下一層。
“通知圖姆特爾，我將前往平民聚集地，希望它能很快就跟上來。”
“可是，夏普法師，釋放圖姆特爾需要花費很長一段審批時間。您應該知道的，它不能輕易的外出。”
“唉，這該死守舊規矩。那就先出動星雲衛士吧，城防軍和護教軍已經被騎士團駐地的那些怪物給吸引住了。平民聚集地的情況在不斷惡化，我需要立刻趕往那裡。”
“可是，出動星雲衛士也需要獲得領主的許可。沒有他的同意，我們私下裡出動星雲衛士無疑是在打破原有的契約。”
“......”
夏普法師原名為艾森·夏普。此時的他表現的很是沉默，他有一種無力感在心底蔓延。而這時，一道聲音在他耳邊迴響起來。
“不必等待那些廢物，你趕緊直接前往。我會為你提供必要的幫助。”
夏普回頭在這法師塔大廳裡環顧了一圈，也沒有觀察到聲音的具體來源。危急的情況已經讓他來不及多想，他放棄了與大廳的助手們交談，獨自離開了法師塔，朝著平民聚集地走去。
此時的平民聚集地已經成了人間煉獄。這些原本普通的人類已經在寄生體的蠱惑之下與它們完全融合，平民身份所遭受的苦難化為了滿腔的激憤，他們被這種激憤所引導，失去了作為人的意志，內心的黑暗完全被引誘了出來，各種各樣的陰暗思維被付諸於了行動，而那些因此而受難的物件，卻是之前和他們一樣平凡的人。弱者因慕強而墮落，又因墮落而繼續加害更弱者，聚集地已經陷入了無盡的深淵。
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慘叫著從一間房屋裡跑了出來，她毫不在意自己衣不蔽體的樣子，一邊奔跑一邊喊叫著。
“怪物，怪物。有怪物啊！保羅，保羅變成了怪物，救命，救命，救救我，他還在追我。求求你們救救我。”
她仍在不停的奔跑，在她身後的不遠處，一個怪異的男人身影緊隨其後，之所以說他詭異，那是因為這個男人的樣子卻是個從腰部分裂開來的撕裂人影。
“蒂凡尼，不要走，我愛你，我不在乎你的工作，不在乎你的身份，來吧，來吧，讓我們相愛吧，愛會讓我們融為一體。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聲音嘶啞陰沉，卻又充滿了誘惑與挑逗。那個名叫蒂凡尼的女人一邊踉踉蹌蹌的奔跑著一邊不停地拍打著街道兩旁的屋門，可惜沒有一扇門為她開啟。蒂凡尼絕望了，那個名為保羅的異變怪物仍然是不緊不慢的跟隨著她，彷彿是吃定了她一般。
就在這時，街道的盡頭處來了一位白色的身影。法師艾森·夏普拄著法杖慢悠悠的走近蒂凡尼，他的聲音充滿了悲憫。
“神眷世人，願祂睜開雙眼注視於你，將你從災厄中拯救。”
他伸出手來，一道流光從指縫裡流出，匯入了蒂凡尼的身體裡，這讓她覺得自己之前所遭受的驚懼與哀傷如春日的冰雪般消融。
夏普解下身上披著的潔白法袍，將它披在蒂凡尼那沾滿了灰塵的身體上，他的眼神裡無比清澈寧靜，與之對視的蒂凡尼此時無比安靜。滿足，自信，憧憬，各種複雜的情緒在她的內心裡翻湧，然後一切又都回歸為平靜。
“法師。法師大人。保羅，保羅他還有救嗎？”
在平民聚集地裡，關於法師和教會的各種流言蜚語是最有市場的，除此之外便是關於領主和貴族之間的各種桃色緋聞。這些都是被眾人所津津樂道的話題。蒂凡尼自然是聽到了不少關於這類的言語。對於法師，她還停留在高貴神秘的認知上，之所以敢如此詢問法師，大概也許是她真的愛上了保羅吧。
艾森·夏普沒有回答，他只是淡淡的搖了搖頭，給蒂凡尼留下了一個令其無比失望的背影。她的內心徹底絕望了，頹然地坐在了地上，淚眼婆娑的看著法師離開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懷抱著法袍不敢讓眼淚落於其上。
窸窸窣窣的聲響開始沿著街道出現在蒂凡尼的周圍，無數只細小的類似蠍子般生物密密麻麻的向著她爬來，蒂凡尼那悲慘的記憶被引發了出來，她知道這些詭異的小東西，就是這些小東西順著床，爬到了保羅的身上，並咬破面板鑽進了他的身體裡，然後就是保羅在不斷地掙扎和慘叫聲裡讓蒂凡尼快跑，最後，保羅就變成了那個一路跟隨著她的詭異模樣。
“我......我也要死了嗎？”
她看向夏普離開的方向，那裡空無一人，顯然如今的法師來不及拯救她，她十分懊悔自己剛剛沒有聽法師的話趕緊離開。如今一切都已經晚了，這些小東西已經將她團團圍住，蒂凡尼甚至可以在它們張牙舞爪的模樣上看到對新鮮血肉的渴望。
“保羅，我可憐的保羅，你曾是那麼的可愛，那麼的討人喜歡。我來了，我來陪你了。我們將會融為一體，就在這些小東西的幫助下。”
絕望的女人低聲喃喃道，她站了起來，潔白的法袍滑落在地上也毫不在意。她向著那些小東西們走去，而那些小玩意兒已經是迫不及待的向著她撲了過來。眼看著蒂凡尼即將被這些東西吞沒，那件潔白的法袍卻是自己漂浮了起來，月光從這件法袍上亮起，在被這光亮所照耀的地方，異變的小怪物們發出了尖銳的嘶叫，然後便化為了一灘灘灰白色的濃稠水漬。
蒂凡尼呆呆地看著周圍發生的一切，最後看向了那件仍在半空中漂浮的法袍，月光映滿她的眼簾，她無比虔誠的跪了下去。
......
夏普看著面前的那個裂開的男人，失望的搖了搖頭。手中的法杖輕輕地杵了一下地面，擊起一圈微弱的光亮向著四周散去，在光亮衝擊到那個名為保羅的怪物身上時，如同水滴濺到了熱油一般，琵琶作響的聲音裡怪物的身體倒飛了出去。
夏普一擊得手，他並沒有就此停下。手中法杖指向怪物，沒有釋放法術的言語，沒有過多的感嘆，一道慘白的電流從天而降，直接劈在了怪物身上，一時間血肉橫飛，焦香四溢。
“願神明能夠安息你的靈魂，悲慘命運之人今日得到了解脫。”
隨著夏普話語的落下，街道上突然響起了一陣激烈的開門聲，一道道各色各樣的異變人影從被開啟的一扇扇門內走出，他們第一時間便將那些種類完全不一樣的頭顱扭向夏普所在的地方。而在夏普的頭頂處，一道道流光也朝著他所在的地方滑落。
怪物們沿著街道從不同的地方將夏普團團圍住。然後就在一個體型明顯比較巨大的怪物的吼叫聲裡朝著夏普湧去，試圖用那殘破的肢體，撕裂的巨口，或者是敞開的帶有尖銳利齒的胸扉來將夏普撕碎。
透明的光罩從夏普身上亮起，它為法師提供了一道阻隔的屏障。夏普開始飛快的吟誦著祈禱之語，一個個不同顏色的法陣從他腳下亮起，他的氣勢也在不停的拔高。當他的言語落下的時候，緩緩旋轉的法陣達到了最大範圍，然後他頭頂上的那一道道流光此時也已經墜落在了地面上。金屬摩擦的聲音不斷響起，沉悶的嗡嗡聲音也充斥著嘈雜的街道，最後在一陣厚重的腳步聲裡，一個機械且毫無感情的冰冷話語響了起來。
“白袍法師艾森·夏普，您的請求已經得到准許。星雲衛士第13號小隊將為你提供服務。請下達指令。”
“殺光所有異變生物。”
“指令受到，目標識別中，識別完畢，殲滅模式啟動。”
甕聲甕氣的機械聲音說完，那些所謂的星雲衛士便仗著自己那金屬軀體手執符文長劍在法陣的加持下朝著四周的怪物們殺去。動作無比迅捷快速，符文長劍上亮起一個個奇異的符號，每一次斬擊都會帶走一小片怪物的生命。而那些怪物的撕咬和抓撓，對這些衛士的金屬軀體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它們在怪物群裡橫衝直撞，完全就是在收割生命。當然，如果怪物的命也是命的話。
夏普看著這些星雲衛士隨意屠戮，內心很是滿意，但他的額頭上也早已佈滿了細密的汗珠，這些依靠龐大法陣來維持動力的星雲衛士，只靠他一個人果然還是有些勉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