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戰爭
“你怎麼跟個鬼一樣，又突然出現在這裡，還偷聽我們說話，你們神明都是這麼無聊的嗎？”
凱撒已經豁出去了，它看著面前這位像個發光阿飄一樣的月神，簡直氣不打一處來。沒想到自己來到了奧克魯格之後，所謂的秘密就像是間四面漏風的破房子一般，在月神這個狂風面前被吹了個通透。
“誰讓你提到了我。我也不想來著。”
“你！......”
凱撒差點把自己噎死。
“那麼多信徒，你就只關注到了我？”
“沒辦法，誰讓你比較特別呢。我的信徒裡就只有你這一隻貓。”
“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信徒了？”
“我給你封的啊。”
“我......”
凱撒已經徹底無話可說了。
“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去死，我不死就不會穿越，我不穿越就不會來到這兒，來不到這兒就不會遇到什麼血莢，遇不到血莢就不會得到晶核，得不到晶核就不會被送走，不被送走就不會來到奧克魯格，不來奧克魯格就不會遇到你！！我真的錯了！”
長長的悲嘆化為了一聲聲悲悲慼慼的貓咪嗚咽。看來它的秘密註定是不能被人知曉的，這不單單只是它自己的意願。
“真是隻對命運充滿不甘的貓啊。”
塞蒂亞尼斯將房間恢復成了原本的樣子，並示意正戰戰兢兢地三人坐下。而後，滿臉笑意的看著凱撒。
凱撒從憤怒變為釋然，最後成了擺爛，它躺在桌子上開始打滾，怎麼舒服怎麼做，擺爛的貓生已經完全不在乎一切了。
“好了好了，我以後不再回應你的呼喚好了。也不會再偷偷關注你呦。”
“我不信。我雖然是隻貓，但我又不傻？我們在聊正事兒，你作為一個當事人不準備說點什麼嗎？”
“嗯，他們已經開過會了。大致也有了應對之策。我沒必要參與進去。倒是你們駐守在哪兒？必要時我可以多關注一下。”
祂回頭看了下另外三個已經陷入了巨大震驚中的人，點醒了他們後又將他們再次陷入震驚裡。
“守林人負責協助防守西城牆。月神在上，我們定將實現我們的諾言。”
“還沒開始打呢，就表現的這麼悲壯。好吧，顯然你們是被坑了。雖然凱戎跟我說起過守林人的戰鬥力很不錯，但是，西側城牆卻是最容易受到攻擊的方向，那些血莢上一次便差點從那裡攻進來。你應該還沒來得及去檢視那裡的城牆吧？哎呦呦，人類果然還是老樣子，就喜歡窩裡鬥。”
“請月神大人明示。”
古雷特內心裡升起了強烈的不安感。畢竟面前的這位神明雖然和教會所宣揚的那樣一點都不相同，但祂畢竟是位神明，完全沒有必要來欺騙他。
“看在小貓咪的面子上，我給你提個醒，那裡的城牆並沒有看上去的那樣結實，當血莢湧上城牆的時候，我建議你們立即撤退，不要試圖在城牆上與血莢搏鬥，你們會站不住腳的。”
“謝謝！讚美月神。”
“安啦安啦，還真是客氣呢。我走了，你們繼續聊哦。”
塞蒂亞尼斯說完後身影便淡了下去，而後消失不見。傑拉德見此，原本已經張開的口，只能變成了唉嘆，表情變得十分失落。
“傑拉德，你的意願我已知曉，但我很抱歉，我目前無法使用那種力量，那種事，我還辦不到。也許以後，我可以幫你找一下梅波曼。放心，你是個十分虔誠的孩子，我是不會放棄你的。”
餘音落下，其餘二人外加一貓都帶著莫名賤笑般表情看向傑拉德，然後讓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出現了，傑拉德沒有了原有的陰沉，取而代之的是罕見的侷促與不安，甚至連那張冷漠的臉上都泛起了一絲微紅。
“哎呦，你臉紅了誒。不是吧，只是受到女神的肯定而已。你就表現成這樣了嗎？我很好奇你究竟向月神祈禱了什麼？”
傑拉德表現的很是猶豫，就在這時，古雷特直接把凱撒從桌子上給拎了起來。
“凱撒。先跟我去一趟西城牆，我們先去看看那裡的具體情況。守林人需要做好準備。卡蒂，你幫助傑拉德叔叔把剛才的事通知給其他人。看來我們又要開一次會了。”
凱撒明顯覺得古雷特這是在有意的將自己從之前的好奇里拉出來。一人一貓就這樣在夜色下向著西側城牆走去。
“你為什麼不讓我問傑拉德啊？” 蹲在古雷特肩膀上的凱撒，好奇的詢問他。
“傑拉德是個沒什麼心思的人，我的這個朋友內心很純粹的。所以，你也看到了，月神大人也說他是個最虔誠的信徒，唯一能讓他放不下的，也就只有一個人，娜蘭黛爾。她成為了劍靈，靈魂寄存在黑劍裡，傑拉德一直在用自己生命來溫養那柄劍。這是他的執念，之前也是因此而受到了阿瑟爾斯之隕的蠱惑。傑拉德一直想要祈求月神賜予力量讓娜蘭黛爾復活。”
“原來如此，那個娜蘭黛爾跟你們的關係肯定不一般吧。”
“是啊，三個人一起長大，如果沒有那件事，娜蘭黛爾應該已經成為了傑拉德的妻子。哦對，那件事就是傑拉德強行使用晶核的力量產生了反噬。晶核的力量想要將他吞噬，娜蘭黛爾不顧一切的想要救他，最終被晶核給吞噬了。她其實也是個能夠承受晶核能力的人，但卻把自己的魔力都給了傑拉德，直到油盡燈枯身體化為了晶核的一部分。最後，就是現在這般，傑拉德雖然能夠使用晶核的力量，但不完全適配的能力所產生的後果就是身體不斷地被侵蝕，他被侵蝕的狀態並不像之前給你展示的那樣少。而且，他每次作戰都是十分的拼命，我覺得他就是在一心求死。”
古雷特的聲音越說越是低沉，凱撒越聽越是沉默。一人一貓在月光下寂寞的走著，過了好一會兒，他們終於接近了西側城牆。
“我覺得傑拉德也並不是一心尋死。畢竟他不是還想著讓娜蘭黛爾復活的嘛。”
凱撒看著那高大的城牆，說出了一句看似是在安慰的話。古雷特點了點頭，沿著階梯登上了城牆。這一路之上皆是裂痕，暗淡的血痕遍佈其上，各種打鬥的痕跡也雜亂的散落著。
“看來那個不怎麼靠譜的神明所說的沒錯。這裡應該就是上次的主戰場了。可真是慘烈啊，就是不知道為何一直沒有修復這裡。”
“我也不是很清楚。在進城後的會議裡，無論是城主還是教會主教，都沒有說過這裡的具體情況。守林人遠離了這些貴族與教會的勾心鬥角，可沒想到在這個能影響所有人命運的戰場上，也能被他們坑害。這幫狗東西，這是想要用守林人的命來為他們殿後？”
古雷特跺了下腳下的城牆，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大的力量，一陣輕微的震動在城牆上發出，個別有著裂痕的城垛竟然倒了下來。
“這，這怎麼守？怕不是人都上來後它就會自己塌了。”
凱撒跳到了地面上，它在城牆上小跑了一圈，然後對著古雷特搖了搖頭。貓臉上充滿了憤懣。
“這裡根本就不適合當做戰場。守林人多為騎士，全身的盔甲本來就已經很重了，再加上人多，真就像那個月神所說的那樣，就算城牆能承受住騎士們，可一旦血莢們爬了上來，這段城牆將會崩塌。我倒是有個想法，你想不想聽聽。”
“哦？正好我也有個想法。你先說說看。”
“嘁，故弄玄虛。我認為應該以這段城牆為一道陷阱入口，等到城牆無法承受的時候，把人撤到缺口後面，形成一個口袋，那幫無腦的血莢肯定會沿著這個缺口進來，只要其他段城牆可以守住，血莢們也就只會有一小部分進來，然後我們可以在這裡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只不過在這裡的騎士們會受到很大的壓力，一旦他們頂不住，那就全完了。”
“不錯，不錯，跟我的想法如出一轍。”古雷特聽完後沒有絲毫猶豫的回答道。完全就是一副‘我壓根就沒怎麼思考你說的是什麼’的樣子。凱撒看得是滿臉無語。
“好吧，其實還是有些不同的。我們還需要注意那些高大的血莢，它們可是會輕易的越過城牆。可惜守城戰不是守林人的強項，無法像在野外那樣對那些高大血莢形成衝擊。這將是個很大的威脅。”
“那些法師還有教會難道就只是看著嗎？”
“唉。法師們壓根就沒有參與會議。而教會則就是主張守林人駐守此處的推手。那幫東西在大是大非面前，竟然還在想著打壓我們，真的是沒救了。”
“我覺得實在不行，我們完全可以臨陣脫逃。畢竟不僅被安排在了最危險的地方，還連個支援都沒有，我們為何要為那幫玩意兒賣命。”
古雷特沉默了，他沉思了很久說道。
“還是有人需要幫助的。那些跟我們的命運差不多的人。他們有些人的遭遇比我們更加悲慘，他們同樣也將參與這場守城戰裡。如果我們臨陣脫逃，他們將遭受滅頂之災。”
“我也只是隨口說說罷了。那些人的遭遇很悲慘嗎？”
“嗯，格拉希爾家族損失了近三分之二的人才抵達奧克魯格，他們從北邊一路殺到這裡，從未停歇。這個家族曾有多支隊伍一起行動，但如今只剩下希爾芙所帶領的一支成功來到了這裡。除此之外，便是柏德文所帶領的領地騎士團，他們在途經闇火森林時遭遇了血莢的埋伏，你應該明白不能衝鋒的騎士被困在爛泥地裡的後果。很多勇敢的騎士就此倒下，他們損失慘重，整個領地騎士團人數減半，大騎士就只剩下柏德文一人。除此之外還有別的一些人，跟他們相比，守林人卻是最為幸運的那個。我們的損失最少，現在想想，如此的安排竟也合情合理。”
“喂喂喂，那些法師和教會的護教軍可是好好地在城裡待到了現在。就算之前有過一場大戰，那也是他們可以接受的。他們才是最終的受益者吧，我們終究只是路過。如果奧克魯格後面繼續接納前往卡米多的人，那麼這幫傢伙如今的做法就是在拿我們當炮灰。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們覺得把我們都給消耗掉，更能方便他們以後的管理。畢竟大家都帶著兵，萬一引起爭執，內亂的範圍可就會很快就擴大了。”
“你說的這些大概也是原因中的一種吧。可眼下我們也沒有別的好辦法。看來我需要去找那些人私下聊聊了。”
已經陸續有守林人騎士趕來這裡接手防線，凱撒看著那些騎士登上城牆，眼睛裡充滿了憂慮。也許是後天，也可能就是明天，這些騎士就要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和比自己數量多得多的血莢們展開殊死戰鬥。而這些人中也不乏凱撒熟悉的身影，雖然叫不上他們的名字，但相處至今，凱撒對他們也多少有點感情。
“也不知道此戰過後，還會再見到幾個人。”
它由衷的向這些騎士祈禱，希望他們能平安的存活下來。它也向自己祈禱，希望自己在接下來的戰鬥裡，能夠完美的發揮出自己的力量。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盡力而為吧。”
古雷特看著面前突然嘀咕出這句話的凱撒，露出了讚許的微笑。也就是在凱撒沒能看到的時候，古雷特輕輕地咳出了一口鮮血。那是他上次使用那柄劍所產生的後遺症。
“該死的傑拉德，淨是給我惹麻煩。唉，希望我還能撐到離開的時候吧。那柄劍的力量我已經不能過多承受了。真是不甘心啊，那麼強的力量本可以在這次危機裡用來拯救守林人的。唉！”
古雷特一邊感嘆著自己的身體，一邊將趕過來換防的守林人騎士給安排好。就在他準備好切後，將要帶著凱撒離開的時候，一位騎士喊住了他。
“領隊，快看那邊，有情況，那裡出現了一隊火把。”
古雷特循聲望去，一條火龍正在朝著守林人防守的城牆快速接近。看他們那奔跑的速度，明顯是在逃命，而後，凱撒藉著那火光看清了追趕著他們的東西，那是一大批血莢。
“古雷特，那隊人後面就是血莢群。現在該怎麼辦？救不救人啊？”
凱撒飛快的向古雷特報告著它看到的一切。它的眼睛並不真的只是個貓眼，在這灰濛濛的夜色裡，它比人類看得更加遙遠。
“敲響警鐘，其餘人留守城牆，預備隊跟隨我一起出城接應。凱撒，我們走！”
鐘聲響起，城門開啟，一隊騎兵衝了出去，在充滿刀光劍影的馬蹄聲裡，漫長的奧克魯格守城戰就此展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