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說什麼？”
祁煙不想聽她繼續兜圈子。
大概沒想到她這麼直接，佟雯的臉僵了下，馬上又恢復平和，語氣卻多了絲命令。
“我想著，你那婚約解了正好，付韞還有一年就能到歲數了，他從小在付家長大，人老實幹淨，學歷也夠，知根知底的，秉性沒的說。”
“到時候你領到祁家去，一年之後你們結婚。”
“……”
這些話一落，餐桌上陷入詭異的寂靜。
祁煙向來淡然的臉也有絲皸裂，她撂下勺子，清脆的碗勺碰撞聲，在此時格外刺耳。
“外祖母，您在說什麼胡話？付韞他是我表弟。”
“那又怎樣，又不是親的，他各方面都很適合你，適合祁家，你有什麼不滿意的？”
佟雯臉上滿是理所當然。
付韞是付許賀戰友的孩子，少時被付家收養，他也爭氣，算是個天才。
早早考上帝都大學，十八歲畢業，按理來說他這樣的人才，不應該銷聲匿跡三年。
現在想來，知道為什麼了。
擱這等著她那？
祁煙只覺得荒謬，視線掃過其餘人，他們都避開視線，顯然這件事他們都知道。
只有付予北興致盎然的看著這場鬧劇，還生怕火燒的不夠旺似得，添油加醋道。
“我看付韞挺好的，你們結婚跟付家不就是親上加親了，這可是大喜事。”
付韞雖不是付家人，但也沒別的親人了，人也是個知恩圖報的，更別說，他對付芙比親妹妹還親。
所以，大家都不怕他攀上祁家，會不管付家死活。
祁家人刻板，極守規矩，求他們扶持付家根本不現實。
但再結個親可就不一樣了，背靠大樹，餘出來的陰翳也夠付家起來了。
付家盤算的挺好，可祁煙並不打算受人安排。
“我就當從沒聽過這回事，你們最好也打消這個念頭。”
她的語氣很淡，聽不出情緒。
“你這是什麼意思？肥水不流外人田，你幫襯下母家又怎麼了？而且付韞有哪裡不好？你相處後一定會喜歡！”
“外祖母，他才二十一，今天第一次見我，就讓他跟我走？你們有把人當人嗎？”
“……”
祁煙這話問的犀利，眾人的臉色都變了。
就連一直縮著頭的付韞也抬起頭，看祁煙的眼神發生了變化。
這就是祁家人嗎？
“祁煙！我付家好吃好喝的養著他，怎麼沒把人當人了？！”
“我是你外家，我能害你嗎？好心給你介紹知根知底的物件，我還有錯了？”
“現在付家這個形式，你不想著幫襯就罷了！把付韞配給你，不也是信任你嗎？！”
佟雯氣的臉紅脖子粗，小丫頭在旁幫她順氣。
祁煙掃她一眼，冷笑：“您要是一直好這些臉面，付家才是真的快沒救了。”
“這信任我可不敢要，是為我好，還是看上祁家的勢力，您自己心裡清楚，賣人求榮的事，虧你們能幹的出來。”
“知道的這是法治社會，不知道的還以為我進了舊社會，你們擱這給我養童養夫那。”
“……”
她毫不客氣的打了在場所有人的臉。
他們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氣氛凝滯到冰點，付許賀忙出來打圓場。
“既然小煙不喜歡付韞，這事就算了，年輕人的事咱們確實不好管，現在也不興包辦婚姻那一套了。”
“來來來，大家繼續吃，菜涼了就不好吃了。”
氛圍緩和了些，老太太也耐下了脾氣，沒再發難。
沈饒下顎線繃緊的青筋降下來，微笑著招呼的旁邊的傭人。
“麻煩給我換雙筷子。”
傭人這才看到他手裡的漆器筷，從中間斷成了兩節。
“？”
傭人不敢多問，忙收了斷筷，遞了新的。
沈饒拿了筷子，也沒什麼心思繼續吃了，凌厲的視線，落到對面悄悄看祁煙的付韞身上。
付家有個近幾年傳出來的秘聞。
金玉其外的付家，嬌養了個人兒，聽說是給哪家的貴人養的。
那人兒，據說長得貌美，平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品德兼優，是大家典範。
聽過的都想見見這妙人，不過付家對此守口如瓶。
這還是顧青蒐集八卦時講給他聽的，沈饒記憶力好，記到現在。
這下是明白這妙人，還有貴人是誰了。
合著之前沒當回事的八卦，是早準備挖他牆角那？！
沈饒的心情十分不美麗。
差點又把新的筷子掰斷了。
晚飯下半段。
誰也沒敢再提祁煙的婚事，好像這茬真的過去了。
飯後，小輩們聚在一起打牌，祁煙和沈饒也被拉著加入，氣氛相當和睦。
等過了十二點，大家跨完年才散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安排，兩人的房間相隔很遠，一個在最東頭，一個在最西頭。
沈饒拉著她的手，磨磨蹭蹭的不想回屋。
“要不乾脆你跟我住一屋算了。”
祁煙睨著黏糊糊的沈饒，無奈道。
“不行，這是付家，不合適。”
他嚴詞拒絕。
這種時候，他倒是很有原則，在沈饒的觀念裡，這是尊重，是重視。
所以他願意忍一忍這要命的相思。
“其實我可以打地鋪。”
祁煙讓步道。
“……那也不行。”
沈饒撥出口白氣，捧著她的臉，謹慎的四處看了看，才在她唇上落下蜻蜓點水的一吻。
“我不想旁人用異樣的眼光看你。”
穿個外套，付老太太都要死要活了，住一屋還得了。
他不想給祁煙添這種麻煩。
祁煙心頭一動，伸手摟住他的脖頸，回了個加深的吻，額頭抵著，臉蛋通紅，喘著熱氣的沈饒，笑道。
“晚安吻。”
“……”
沈饒只聽到心臟被狠狠擊中的聲音，腦子跟上鏽了似得，整個人暈頭轉向的。
兩人分開後。
付許賀從房側出來，看向滿臉憂慮的付鈺。
“都準備好了？”
“準，準備好了……爸，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的，難道你不想付家好？少想沒用的，你負責看住沈家那個，別讓他出來搗亂。”
“是……”
祁煙進了屋，剛放下大衣，正要解自己的外套，眉頭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