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醫院。
祁煙本來想讓他先回去，這天寒地凍的不要跟著她亂跑，沈饒一癟嘴，她就放棄了。
真不帶著，怕是哄不好了。
住院部。
直到病房前，沈饒還不知道到底要來見誰。
提著現買的營養品，還有果籃，看清裡面的人，他只想把這些東西順著視窗丟出去。
裴嶼臣看到祁煙，先是眼前一亮，接著又瞅見她身後面色不虞的沈饒，喜色淡了不少。
“來看我，你自己來就行了，幹嘛帶外人。”
他這話夾槍帶棒的。
沈饒握著東西的手收緊，指骨泛白。
祁煙看他一眼，沒什麼感情的笑了下。
“他們怎麼沒把你嘴打穿？”
裴嶼臣：“……”
他覺得傷口更疼了。
前幾天的行動中，他為了救隊友，被對方擊中，好在穿了防彈衣，沒傷及要害。
祁煙不是來跟他插科打諢的，例行問了下傷勢後，進入正題。
“組長還沒查到？”
“還沒有，我們懷疑他已經逃到南洋，現在正在查出入境，帝都周邊的勢力基本上已經肅清。”
問到正事，裴嶼臣變的嚴肅。
祁煙從果籃裡拿了個橘子在手裡，剛要剝就被沈饒奪過去，她也沒在意，繼續道。
“賬本你應該看了。”
“我看了，已經遞交給主家，他們會處理。”
裴嶼臣瞥了眼沈饒，說道。
賬目牽扯的人太多。
其中大多位高權重，不是他自己能處理的，之前祁煙從山裡帶出來的程良哲，前段時間差點死在看守所。
如果沒有祁家插手，這些線早斷乾淨了。
祁煙點點頭，剛準備開口，嘴邊就被遞了瓣，透著柑香味的橘子。
她轉眸看向一臉認真投餵的沈饒，只見他低低道。
“我剛才擦手了。”
“……”
祁煙默了默，張嘴吃下，這時候的橘子個小，也甜。
沈饒柔著眉眼，不亦樂乎的一點點投餵她。
裴嶼臣看著兩人親暱的互動，抓著床單的手死緊，臉部繃直，似在極力忍耐。
旁人可能不知道，但他自小跟祁煙一同長大，不會不清楚。
祁煙疑心很重，如果不是為了任務偽裝，根本不會吃旁人遞來的東西。
更別說還是親手喂著吃……
裴嶼臣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酸到快溢位苦來。
他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兩人的氣氛不對。
他只覺得荒誕。
祁煙聊完任務進展後，就準備離開，剛開啟門，裴嶼臣突然叫住她。
“祁煙，等一下。”
祁煙回頭看他，他隱忍著開口。
“我們能不能單獨談一談？”
沈饒聽到，握著她的手不自覺緊了些。
“……”
裴嶼臣望著她，似在請求。
“看在這麼多年的情分上，這點要求都不行嗎？”
祁煙還沒表態，沈饒卻先一步鬆開她的手，衝她笑了下。
“你們聊吧，我先出去。”
“不……”
祁煙想攔住他，卻被沈饒捧上她臉的手打斷。
只聽他輕聲說。
“我相信你，只要你還要我就行。”
說完。
他冷漠地睨了裴嶼臣一眼，退了出去。
祁煙有些愣的望著關上的房門，碰了下臉側還殘留的體溫。
外面。
沈饒靠在走廊的牆上，垂著腦袋，無意識的捏著手心。
其實他不想祁煙跟那個所謂的前未婚夫接觸，一點也不想。
但他不想祁煙為難，他也有自知之明，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自己未必比得上。
同樣，他也害怕。
害怕祁煙真的會選擇姓裴的。
如果是她主動鬆開他的手，他一定會受不了。
沈饒怕了，怕被放棄，怕痛苦，也怕她為難。
他寧願主動讓步。
他眼皮耷拉著，薄唇弧度微沉，渾身透著股慵懶，還有顯而易見的寂寥。
病房內。
“要說什麼？”
祁煙到病床邊，言簡意賅。
“我們真的沒可能了嗎？”
裴嶼臣望著她，艱澀道。
“我想你誤會了。”
“……什麼？”
“我們從沒有可能過。”
祁煙的聲音很淡，也很冷漠。
“……我不理解，祁煙，我哪裡比不上他？”
窒息的困惑，讓他像個怨夫，倒是失了平常的銳氣風采。
比起他，祁煙要更不解。
“我不喜歡被安排的婚姻，你也可以去找自己喜歡的人。”
“祁煙，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我們從小就有婚約，除了你，我能被允許喜歡別人？而且婚姻最不重要的就是喜歡。”
裴嶼臣譏誚。
“三年了，你到現在都還沒有接受現實？”
“不只我，所有人都沒有接受！”
大家都沒覺得，這場婚約會真的結束，讓他怎麼接受，自小就屬於他的人，現在是別人的了？
裴嶼臣沒法面對這樣的現實。
祁煙抿唇，看著雙眼猩紅的他，嘆了口氣。
“為什麼，總是不聽我說話？”
“我最開始就告訴過你，我們會解除婚約，我從來沒有隱瞞過你。”
“……”
裴嶼臣語塞。
祁煙確實一直告訴他，他們的婚約早晚會結束。
但他從未放在心上，因為祁家不會允許，可沒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祁煙掃過他難看的臉色，覺得沒必要再浪費時間。
“我先走了，白婭最近會派給你。”
“別走……”
裴嶼臣突然拉住她的衣襬，正氣俊朗的臉，此時全垮下來，他顫著唇讓步。
“祁煙，你要是捨不得他，把他養在外面，我絕不干涉……也可以幫你瞞著主家……就算你們有孩子了，也可以帶回來……”
“這樣……我們能不能結婚？”
“？”
祁煙眉頭皺的能夾死蒼蠅。
“裴嶼臣，你腦子也被打壞了？”
“沒有，我說真的。”
他抬頭，用極真摯的眸光看她。
祁煙的眉心反而鎖的更緊，這群人一個個把她當什麼？
花心濫情的渣女嗎？
她的人品已經低劣到這種程度了嗎？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這對我毫無意義。”
“元老會，不會同意他的。”
裴嶼臣斷言。
他之前讓小伍調查了沈饒，他的資歷幾乎不可能得到元老會的認可。
“那又怎樣？”
“你跟我結婚，我可以給你們掩飾，這樣你就不用費心讓元老會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