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猛地扯回自己的衣襬,還跟碰到什麼髒東西一樣,往後退了兩步。

“不需要,我能光明正大的給他名分。”

“祁煙,那會很難……”

裴嶼臣空落落的手攥成拳,緊到經脈凸起。

她臉上沒有鬆動,甚至出現類似厭惡的冷淡。

“你覺得我怕難?”

“你以為,我拼了命擺脫婚約是為了什麼?我受夠了被牽制的人生,我只想喘口氣……”

“現在,就算是元老會也不能輕易干涉我的婚姻……”

她頓了會兒,面色恢復淡薄,繼續道。

“我不想因此牽連你,這種婚姻磋磨的只會是我們自己,這也是為你好。”

“所以,裴嶼臣,不要對我的生活指手畫腳,別讓我連你也覺得噁心。”

祁煙這話說得很重,也很決絕。

“……”

裴嶼臣沉默。

這些話如同一把摻著冷意的錘子,毫不留情地敲擊著他的骨縫,一下又一下。

他低下頭,用力按住微微滲血的手臂。

祁煙很少會說這麼多話。

這也是他們相識以來,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袒露心扉。

他意識到。

面前的人不可能妥協,也不會去走捷徑。

她不怕苦,不怕難,她…只怕失去本心。

祁煙的觀念非黑即白,她的行事作風也在貫徹這種極致的價值觀。

為困難妥協,是弱者的被逼無奈,可祁煙是強者,精神和實力並存的強者。

她不需要聯姻鞏固地位,也不需要用虛假的婚姻來掩飾什麼。

她光明磊落。

他的請求,與其說是將姿態放低的示愛,不如說是在侮辱她的人格。

這人自己就是一片天。

天,哪有妥協的道理。

裴嶼臣深吸了口氣,心裡是說不上的沉悶。

這些年的相處不是白來的,他多少了解祁煙。

他明白了。

他們結不了婚,不是因為什麼沈饒。

是祁煙厭惡透不過氣的枷鎖,他不過是扣在她身上的一把鎖。

現在枷鎖開了,卻還妄想再去捆綁她。

——這無關情愛,關乎自由。

祁煙不愛他,這輩子都不會愛。

他就算靠婚姻留住她也沒用,沒人會愛上一把鎖,他的愛,於她是鐵鏈,是鎖釦。

汝之砒霜,我之蜜糖。

裴嶼臣倏然覺得無力。

這是無解題。

祁煙看著面前如同霜打茄子的裴嶼臣,沉了眸。

她其實不懂。

為什麼開啟籠子,裡面的鳥卻不願意往外飛,甚至還想往裡進……

就像她看不出自己有什麼值得被愛,卻有大把的人願意簇擁她一樣。

她將自己做的一切,將好,當做理所當然。

所以她看不透。

祁煙從病房內出來。

沈饒正在跟人講話,她關門的動作引起對方的注意,頗為輕快的聲音響起。

“表姐!你真的在這!”

抬眸看過去,穿著淡色羊絨大衣,裹著格子圍巾的少年,此時的他,臉上少了愁思,多了這個年紀該有的活氣。

付韞想過來,卻被冷著臉的沈饒攔住。

“有什麼話站這說。”

他語氣沒什麼感情。

一個前未婚夫就罷了,怎麼這傢伙也要往跟前湊。

他真的要生氣了!

就算那晚的事,付韞也是被迫,他還是看這小子很不爽,眼風像刀一樣颳著他。

付韞有點怯他,乖乖的站在原地,小聲道。

“表姐夫,我就跟表姐說兩句話。”

“……你剛才叫我什麼?”

沈饒被這一聲‘表姐夫’叫懵了,冷硬的臉,出現一絲裂縫。

“表姐夫?”

“哎……”

沈饒爽了。

有那麼一瞬間,想給他掏改口紅包,他準備拿手機,卻被走過來的祁煙打斷。

“有什麼事?”

她沒計較稱呼,淡著眉眼,看付韞跟看陌生人沒兩樣。

付韞卻不覺得她冷淡,只覺得倍感親切,一下子紅眼哽咽起來。

“表姐……真的,真的很感謝你……”

他對著祁煙鞠了一躬,少年瘦弱的脊背彎的很深,看的出很有誠意。

祁煙下睨著他,雙手插著兜,緩緩道。

“不用謝我,你到這個境遇,不是完全與我無關,只是把你引到該走的路罷了。”

帝都大學的高材生,年少天才。

因為三年前她解除婚約,被覬覦祁家權勢的付家關在家裡,當未來的完美賢內助養著,被拒絕,還差點成送出去人情禮物。

說到底也是因她起。

不過舉手之勞,若是不管,不合適。

付韞聽她這麼說,眼睛更紅了,像極了可憐的紅眼兔子。

祁煙好似有一種魔力,讓人本能的想要依賴。

他自認為不是個軟弱的人,這些年在付家寄人籬下,更是將所有委屈都嚥下,獨自消化。

也不是個愛哭的人。

但現在他真的很想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

這麼想,他也就這麼做了。

淚不要錢的啪嗒啪嗒往下掉,模糊了他眼前的視野,滾燙著發洩出所有委屈。

“表姐……真的很謝謝你……真的謝謝……”

她明明可以不管的,她明明可以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她明明……

她這種權勢滔天的人,分明可以漠視一切的……

但她沒有。

他這不顧一切的流淚,引起其他病房路過人的側目。

祁煙表情沒什麼變化,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碰了碰被對方哭懵的沈饒。

“……”

沈饒心情複雜的拿過紙巾,遞過去,付韞抽抽搭搭的接過。

“謝謝表姐夫。”

“……不用謝。”

這幾聲叫的,沈饒看他都順眼了不少,躊躇幾下,拍拍他肩膀以示安慰。

“嗚嗚……你們人真好……”

“……”

第一次被夸人好的沈饒,表情更奇怪了,給老神在在的祁煙投去個求救的眼神。

他沒哄過人啊!

祁煙接收到他的訊號,聳了聳肩,那意思是她也沒轍。

沈饒:“……”

得,白搭。

沈饒轉回頭,其實也不想祁煙安慰別的男人,只好自己乾巴巴的安撫幾句。

直到付韞不哭了。

祁煙才過來,不動聲色的拉下沈饒放在他肩上的手,目光落到付韞身上。

“老太太現在怎麼樣了?”

付韞這個時間在醫院,肯定是來照顧佟雯。

付予北是個被慣壞的典型二世祖,想來他照顧,也就是說的好聽。

付韞重恩,就算跟付家已沒有關係,還會關照付家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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