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小姐。”
祁煙剛進到廠房內部就被叫住，腳步停住，循聲望去。
腐朽浮塵的環境中，戴著黑色口罩的男人不知何時出現在身後，正好整以暇地打量她。
那黏冷的視線，像毒蛇，吐著信子，自下而上地纏過她。
“沒想到，我們會栽在這麼年輕的姑娘手裡，祁小姐，你真的很厲害。”
他停頓了下，細長的眼睛彎起，“不愧是祁家至今最優秀的繼承人。”
“謝謝誇獎。”
祁煙臉不紅心不跳地接受。
倒給對方堵了一下，氣氛只凝滯幾秒，男人緩緩向前走了幾步，在不遠不近的距離停下。
“您真的沒帶人就來了？”
“對。”
祁煙攤開手。
還特意解開外套，證明自己連武器都沒帶。
男人不知信沒信，他沒再上前，在原地指了指身前的水泥地。
“還要麻煩祁小姐把手機交出來。”
祁煙沒有異議，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放到地上，推至中間地帶。
正好這時，有一條資訊彈進來，螢幕亮起。
祁煙起身的動作頓住，抬頭望去，這會兒，手機已經落到男人手裡，他看著螢幕，好心地讀了出來。
“沈饒問你在哪？”他掀起眼皮，笑，“看來祁小姐很守約，並沒有告訴別人你去了哪裡。”
祁煙抿著唇，不出聲。
下一秒。
‘喀嚓——’
碎裂地穿透聲響起，在空蕩的室內格外清晰。
男人撈過一旁的鋼管，戳碎了手機螢幕，還不忘用皮鞋尖踩上，碾上幾腳。
像是在洩憤。
祁煙盯著只剩殘屍的手機，表情終於有了些細微變化。
男人將手機踢到一邊，持著鋼管逐漸向祁煙逼近。
“其實我沒想到祁小姐真的敢獨自過來，我很敬佩你的膽識。”
祁煙笑了笑，忽然意義不明地來了句。
“我也是。”
“……”
口罩男不知道她也是什麼，警惕地觀察四周，驀地，鋼管用力揮過來，祁煙反應迅速地側身躲過。
男人步步緊逼，她邊躲，邊無奈道。
“不是說要好好聊聊？”
“呵，”男人冷笑，“祁小姐，我在你手裡折了那麼多人，那麼多條線，現在窮途末路，你還不許我出出氣？”
祁煙再次跳身避開他的鋼管，鋼管打到雜物，發出劇烈的碰撞聲，下一秒，管身又揮到她的臉上。
頃刻，祁煙眉間沁上認真，手猛然握住鋼管接下這一擊，無視震得發麻的虎口。
“我們是不是應該談正事了，我母親……”
男人見扯不回鋼管，也不惱，忽然，臉上的肉往後咧，另一隻手快速掏出匕首。
帶著寒芒的刀鋒，急速向她捅來。
他動作太快，祁煙沒來得及看清匕首樣式，緊緊制住他的手，刀尖堪堪停住。
只見，男人眼眶眯成一條縫，似乎在笑。
下一秒。
‘嗖——’
身前響起射擊聲。
她的脊背僵住，接著又是一聲，身體漸漸軟下來，半跪在地上，靠手撐著才沒徹底倒下。
祁煙艱難地抬起頭，居然還有心情感慨。
“……這東西挺難弄到吧。”
匕首麻醉槍。
部-隊，局裡才有的裝備……
剛才沒看清，現在算是知道了。
男人收起匕首槍，抬腳狠踩上祁煙的肩頭，鞋跟用力碾著，陰冷的目光淬著毒。
“那是自然，祁小姐總能讓我廢不少心思。”
兩劑麻醉的藥效逐漸上來，祁煙感覺渾身發軟，被壓的肩疼，卻連撐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輕微地喘息。
“你打算殺了我？”
“不……”
後面的話，她聽不清，耳中嗡鳴交疊，眼前一片漆黑，幾秒後，徹底陷入昏迷。
口罩男見祁煙已經不省人事，腿部用力，直接將她踢倒，抬手，幾個壯漢從廠房外進來，他瞥了地上的祁煙一眼。
“帶上她，走。”
……
臨都市，支隊辦公室。
沈饒聽完牧源的話，眉鋒擰成死結。
“就是說組長在帝都？祁煙極有可能去找他了？”
“對。”
“付許賀只說人在帝都，沒有別的訊息？”
“沒有。”
牧源搖頭。
付許賀知道的也有限，加上後來襲擊沈饒歹徒的證明，組長確實就在帝都，但具體位置沒人知道。
“我們已經通知上面，封鎖帝都周邊，進出口都加派人手嚴密把控，現在只有一點能得到確定，那就是他肯定還沒出帝都。”
只要出不去，帝都就是他的囚籠，只需靜等蛇出動。
但現在祁煙成為其中的變數。
沈饒剛想出聲再說什麼，牧源的手機突然響了，他夠過來看了眼來電顯示，接起。
“喂？”
“……”
“你說什麼？！”
牧源整個人直接從沙發上彈起來，其餘人的視線一下都落到他身上。
他臉色變的沉重，“好，我知道了，你把影片發給我。”
電話結束通話。
對面的影片很快發過來，他盯著手裡的影片畫面，手指微不可察的發顫。
影片聲音外放，音量很大，調笑的尖銳男聲，在辦公室裡迴盪。
“親愛的警察同志們，你們看看這是誰？”
幾人聚了過來，沈饒觸到畫面的眸光一滯。
畫面抖動的影片中。
戴口罩的男人正扯著昏迷不醒的祁煙，捏著她的臉，對準鏡頭，確認拍清後，先是彎眸笑。
“看清楚了沒有？這位姓祁，出事可沒人擔得起的‘祁’。”
倏地。
他音調一變，冰冷的槍械抵住祁煙的腦門，陰冷異常地盯向鏡頭。
“趕緊解除警戒，放我走，確認安全我自然會放了她，不然，我就讓祁家人跟我陪葬，你們也別想好過！”
影片到這裡戛然而止。
室內的空氣一下子降入冰點。
沈饒藏在大衣下的手劇烈顫抖，他握緊了拳，才忍住那肆虐的恐慌和暴動。
牧源只滯了兩秒，便重新拿起手機打電話。
“把警戒解除，派人在後面跟著，一定要保證人質的安全。”
裴嶼臣也撥通下屬的號碼。
“小伍接到訊息了嗎？你也帶著人跟上，再聯絡一下左俞，什麼？聯絡不上？白婭那？你說她回研究所了？”
這邊，都忙著打電話安排人手，沒注意到，沈饒已然站起身，幾乎是用跑的衝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