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真的很抱歉，我這忙忘了，下次再也不會了。”
護工表情只變了一瞬，便迅速低下頭，模樣誠懇的道歉。
祁煙跨下最後一節臺階，目不斜視的略過保持鞠躬的護工，將托盤擱到桌上，銀器與木質桌面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彷彿擊打在人心上。
她立在桌前，身形纖長，側著上半身，聲音不疾不徐。
“來，你跟我說說你都在忙什麼？”
“……”
護工僵了下，慌的抓緊衣襬。
她哪裡有的忙。
自從樓上的男人差點傷人後，他們就不用靠近了，只需要送飯，對方不吃再收回來。
剛才不過是糊弄主人家的託詞罷了。
護工心慌，卻不想放棄這麼個高薪又清閒的工作，剛想隨便編個理由糊弄，就被截胡。
“她能忙什麼？忙著偷懶吧。”
在旁杵著的傭人小艾憤憤道。
“你別胡說！”
護工急頭白臉的反駁。
“我有沒有胡說你最清楚！”
小艾幾乎是吼出來的，撇開旁邊小冉想制止她的手，看向漠然的祁煙。
“祁小姐，餐食平時都是我們準備的，她只是上去送個飯，有時候這個活，還要推給我和小冉，而且老是指揮我們做這做那，知道的她是護工，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管家！”
她一口氣說完，瞪著氣急敗壞的護工。
可算有機會出了口惡氣。
這個護工，平時就仗著自己是高價請來的趾高氣昂，要真的厲害就算了。
可她屁用沒有，就會在主人家面前裝模作樣。
平日裡老是對他們大呼小叫的，還真的把這當自己家了！
祁煙沉默的看著兩人爭吵，手指點了點桌面，坐到椅子上，手肘撐著桌沿，神情冷淡。
直到護工察覺到她的視線，神經本能緊繃起來，也不跟小艾吵了，忙過來。
“祁小姐，真的很抱歉，這是我的失誤，請你原諒，我保證，下次一定不會再犯了！”
“求您不要解僱我。”
她的道歉很有誠意，九十度的鞠躬，就差給祁煙跪了。
可坐在椅子上，單手撐著臉的人，面無表情。
一直得不到回應，護工小心的抬起眼，瞥到不摻雜一絲感情的眸。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呼吸不暢。
陌生的，壓迫十足的氣勢撲面而來。
面前的人，跟之前親切好相與的祁煙完全不同，像是主宰生殺的上位者，冰冷威嚴，
周圍的氣氛，詭異窒息，空氣都在無形的扭曲擠壓。
連剛才最大聲的小艾，都不太敢喘氣。
在場的所有人被看不見的威壓，壓制著屏住呼吸。
靠的最近的護工腿抖了抖，一個沒忍住，噗通一聲，跪了下去。
等她反應過來時，腿已經軟的站不起來了。
背後和額頭沁出一層又一層冷汗，生物本能的恐懼，讓她抖的厲害，嘴裡半晌也擠不出一個字。
祁煙耷拉著眼皮，瞧著恐慌的護工。
幾秒後，不緊不慢的開口。
“你走吧。”
“……”
護工拿著行禮出來時，人還是恍惚的，直到派遣公司的電話打來。
她剛勉強能行走的腿，又一軟，直接從臺階上栽了下去。
手機掉到地上，話筒裡傳來，急躁的聲音。
“你到底得罪了誰？！”
“現在人家要全行業封殺你！現在公司都有影響了！我給你派了這麼簡單的工作，你都能搞砸？！”
“她憑什麼封殺我？！”
“你自己做了什麼自己不清楚嗎？出了這麼大的岔子，人家沒告你不錯了，我沒辦法了，你自求多福吧……”
說完對方結束通話了電話，獨留護工趴在地上，手機螢幕的冷光照亮了慘白的臉。
她以為僱主是個不計較，好糊弄的冤大頭，本來以為這件事好好道個歉就過去了，誰能想到……
護工想回去質問，從地上爬起來，手剛碰到門鈴，又僵住。
腦中快速閃回，那人冷漠的眼神，猛打了個哆嗦，把手又收了回來。
……
護工離開後。
祁煙放下手機，又將視線掃向兩個戰戰兢兢的傭人，他們嚇得跟鵪鶉似得。
小艾也沒剛才的氣焰，低著頭不敢抬起來。
明明這位女主人什麼都沒做，卻莫名讓人恐懼，像是盤踞在那的大型野獸。
他們這些人，就是獵物，只要動一下，就會被撕碎。
祁煙斂了斂眸，那股壓迫感消散，只剩清冷的淡薄。
手指勾起桌上剛回來放下的東西，吩咐好傭人收拾主臥，聯絡窗戶維修後，重新上了樓。
側臥。
沈饒還沒睡，正百無聊賴的扯著鏈條玩，時不時發出細微的金屬碰撞聲。
冷白的面板，黑色的鏈條，扣在腳腕上，睡衣的領子大敞著，露出結實的肌肉線條。
他指尖晃著鎖鏈，枕著膝蓋，視線順著門開啟的縫隙，看去。
見到來人，彎彎眉眼，本就惑人的五官更加生動。
“阿煙，來陪我睡嗎？”
他望著已經換上睡衣的祁煙，低磁的聲音，蘊含期待。
祁煙默了默，將袋子放下，不知從那抱了床被子，鋪到沙發上，認真道。
“我陪你睡。”
“……”
沈饒盯著裹著被子的祁煙，抿了抿唇，捏著鏈條的手緊了下。
等到祁煙聽到金屬劃過地面的響動，抬起頭時，熾熱的身體已經貼了過來。
他不由分說的鑽進被子，整個人從後面擁住她，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
被子攏住兩人的身軀，暖黃的落地燈在側，照在稜角分明的側臉上，灑下一小片陰影，顯的溫馨又曖昧。
從後面，能看到男人硬挺的脊背，彎下，緊緊摟抱著她。
祁煙靠著他的胸膛，聽著劇烈的心跳，感受著微燙的體溫。
她沒有掙扎，也沒有拒絕，既然說會給這個機會，就不會失言。
察覺到她的溫順，沈饒內心欣喜若狂，黏著她開始得寸進尺。
低低的在她耳畔，吹氣。
“阿煙，我想要晚安吻。”
“好。”
祁煙答應的很乾脆，側頭，單手環著他的脖子，往下輕拉。
在他灼熱的目光中，在光潔的額頭落下一吻。
“……”
她的唇離開後。
沈饒眨了眨眼，隨即垂下黑亮的眸，指了指自己的薄唇，輕笑。
“吻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