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柯豐嘴裡的監聽器都拔出來了。

想必這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許元白斂回眸,將倒好的茶,推到祁煙面前,笑的和煦。

“山裡清晨剛打的泉水,泡的原產地母樹大紅袍,您嚐嚐?”

橙黃清透見底的茶湯,清淡的花果香隨著升騰的熱氣飄出,似帶著氣息的仙霧,纏繞過來。

她拿起茶杯,端詳著,許久,放下感嘆道。

“確實是好茶,你們多喝點,不知道以後還喝不喝的到了。”

這似是挑釁的話一出,氣氛變的更加詭異壓抑。

死一般的寂靜,充斥著整個空間。

許元白的笑臉,有一瞬間的破裂,但還是維持住了。

“祁小姐要是喜歡,可以拿些走。”

“不用,我不喝,有股怪味,你沒聞到嗎?”

“什麼味?”

許元白剛拿起茶壺要聞,後面的話,讓他動作僵住。

祁煙邊將茶杯推回去,邊直視著他的眼睛,緩緩道。

“有股很臭的血腥味。”

“……”

許元白和煦的假面,邊角有些皸裂。

他隱下眼底的狠戾,額前青筋因忍耐暴起,卻勾著笑。

“您真幽默。”

說罷。

將祁煙不喝的茶,潑到金蟾茶寵上,金蟾顏色瞬間變淺,又恢復原狀。

“都是聰明人,我也就不繞彎子了,想必以您跟沈家掌權人的關係,該知道的都知道了吧?”

“你說這個?”

祁煙不知什麼時候,掏出那盤褪色泛黃的磁帶,在許元白凝滯的眼神中晃了晃,又隨手扔在茶几上。

好似這經歷兩代人搶奪的東西,只是路邊不值錢的垃圾。

許元白拿著木夾的手微顫,一直尋找的東西就在手邊,怎麼可能不激動。

可蠢蠢欲動的心,在她隨意的態度下,又冷了下來。

這不會是假的吧?

許元白還沒來的及質疑,坐在主座上的祁煙,先不緊不慢的開口。

“這是真的,我也聽了,你們到底在找什麼,我也知道了,你說,要是那本賬目被公開,到時你們該怎麼辦?”

“!!!”

許元白麵上不顯,心裡卻捲起了驚濤駭浪,一股無言的恐懼從腳底往上爬,逐漸籠罩四肢百骸。

他僵硬的抬起頭。

“祁小姐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磁帶裡明明沒有關於‘賬目’的訊息,只有些出現在公眾視野的人名,還有些關於罪證的證據指向。

這個隱藏在所有連環圈套之下的秘密,就連他也是最近才從組長那裡聽來……

她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祁煙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敲了敲。

“聽不懂沒關係,馬上腦子也就沒用了。”

說著比了個腦袋搬家的手勢。

“……”

許元白的面具徹底破碎,直接拿起桌上的磁帶,遞給身後的屬下,陰冷如毒蛇的眸光落到她身上。

“祁小姐,既然知道賬目的事,應該破解了後面的加密訊息,不知道您怎麼在這麼短的時間破密的,但恐怕要您告訴我們賬目所在地,才能放您走了。”

說著周圍的持槍的手下上前,槍口無一不對準主座上的祁煙。

她毫無所覺的看著許元白,撐著下巴,笑道。

“你們覺得殺了我,可以全身而退嗎?”

“……”

許元白的臉色有些怪,似乎在糾結掙扎。

自從知道她背後的勢力是祁家。

他們就有了退縮的打算,但柯豐知道的不少,想處理他,中心醫院又一時半會兒進不去。

沈家那位又還有那麼大的把柄在手,他們幾乎可以說退無可退。

許元白收起陰冷,換上好臉,誠懇勸道。

“祁小姐,我們也不想,您也是個大人物,只要您決定不管這件事,把地址告訴我們,當然可以全須全尾的離開。”

“別為了不相干的人賠上命不是?”

祁煙看都沒看他,玩著衣服上的扣子,語氣平淡道。

“不好意思,我還真不能不管。”

“……”

那就是沒的說了。

許元白站起身,搖頭嘆息,接過手下遞來的槍。

頗為惋惜的抵著祁煙的腦門,手擱在扳機上,用力

“那抱歉了,祁小姐,記得到下面跟我的弟兄們問好。”

退無可退,那就殊死一搏。

“砰——”

扳機往後彈,一顆子彈射出來,位置偏移打中了後面的黃花梨。

電光火石間,祁煙猛地握住他的手腕,子彈偏移後,快速往上掰,卸了他的手腕。

“啊——”

隨著許元白一聲痛叫,外面傳來更多慌亂的叫聲,接著警笛的嗡鳴聲響起,準備向祁煙開槍的手下們也怔住。

許元白抱著脫臼的手腕,冒了一頭的汗,怒吼。

“警察跟過來了,你們他媽的都沒發現?!”

沒人敢回答,只能急切催促道。

“二組長,我們快走吧!警察要把這裡包圍了!”

許元白惡狠狠的瞪著神態自若的祁煙,往後撤的同時,還不忘讓人射殺她。

祁煙沒給他撤退的機會,拿著那把奪來的槍,抬手打中許元白的腿。

又是一聲刺耳的慘叫,他踉蹌幾步,耽誤了時間,特警已經破門而入,將他們全部按住。

祁煙在這場混亂中,踏步走過來。

撿起沾了點血水的磁帶,蹲在面容扭曲的許元白身邊,輕聲道。

“我提醒過你了,不多喝點,下次就沒機會了。”

“……”

許元白視線觸到她淡漠的清眸,表情從扭曲憤怒,變的煞白僵硬,最後咬碎了後槽牙道。

“他們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怪物!”

他之前還不信邪,現在為自己的輕視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就應該剛進到院子那會兒弄死她!

祁煙不在意這些謾罵,用他的襯衣擦磁帶上的髒汙,擦淨後,冷漠離開。

外面院子裡,牧源正蹲在炭烤爐前,戴著手套拉出裡面的紅薯檢視。

其餘人被押在旁邊,個個如喪考妣。

牧源見她出來,趕緊招呼。

“小煙快過來,沒受傷吧。”

“我沒事,牧叔麻煩你了。”

“跟你叔客氣啥,你這也算給我送功了,什麼麻不麻煩的,你沒受傷就行。”

“不過這烤紅薯真香啊,我在門口就聞到味了。”

牧源起身,邊摘手套邊道。

祁煙卻皺著眉。

“叔,你有沒有聞到很濃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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