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先生，您去休息吧，由我們來照顧少家主。”
傭人想從沈饒手中接過祁煙，被沈饒側身躲過。
“不用，我來就好。”
“可是沈先生……”
傭人們臉色為難，目光時不時劃過祁煙，憂心忡忡。
這大少爺能照顧好他們少家主嗎？
萬一耽誤了哪裡。
“沈先生，還是我們來吧，您也累了，沒有讓客人照顧主人的道理。”
“您去休息，少家主這裡有我們，您就放心吧。”
他們怎麼可能放心把虛弱的少家主交給一個外人，更別說這個外人還有凌虐他們少家主的嫌疑。
沈饒皺起眉心，冷睨著這群就差上手搶人的傢伙，忽地嗤笑一聲，掌心撐著床榻稍微往後仰身，斂眸指粘在他身上直往他懷裡鑽的人兒。
“不是我不想走，是你們少家主離不開我。”
“……”
眾人看著迷迷糊糊不願意放開男人的祁煙，陷入詭異的沉默。
再看一同看向唇邊有點弧度就比妖精還蠱惑的男人。
他一定是給少家主灌迷魂湯了！
“還不滾？”
沈饒手覆在祁煙腦後好生護著，眸光漸冷，“在這打擾你們少家主休息就是你們的目的？”
這時懷裡人不適地動了動，他眉間的凌厲頃刻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溫軟地憂心，小心翼翼調整姿勢，掀眸看他們的眼神又冷得刺骨，薄唇無聲地說：‘滾。’
“……”
“出去吧，出去吧，就交給沈先生吧，他挺專業的。”
“大家放心吧，這也算培養兩人感情了，少家主不會有事的。”
莫家姐妹趕緊帶著傭人們離開臥室。
等出門後有人發表不滿。
“萬一出事怎麼辦？”
“我不放心他。”
“他能照顧好少家主嗎？”
“少家主居然一直抱著他，憑什麼啊。”
“好了，別說了，如果他還想要自已和家裡人的命，一定不敢對少家主做什麼。”
“可是他……”
“不要再討論這件事了，”莫瑤銀邊眼鏡下眸色微閃，“派幾個人守著，其他人散了吧。”
“……”
眾人心思再冗雜，也只好乖乖照辦
莫冶推著推車跟在她姐姐後面。
這時外面的雨停了，天氣卻還是霧濛濛的灰。
在寂靜的走廊裡，她狀似無意地說。
“那傷肯定不是沈先生打的，傷口的方向不對，那個縱向只會是……”
“小冶。”
莫瑤停步，與身後人如出一轍，氣質卻截然相反的臉龐轉過來，反光的鏡片隱藏她眼中情緒。
“有些話講出來，對所有人都沒好處。”
莫冶抿抿唇，忍了忍，還是沒能忍住：
“其實，姐姐早就有預感了吧，”
“……”
“那麼多人突然沒了，怎麼可能一點影響都沒有。”
“……”
“大家都只是故意忽略那段記憶罷了，”莫冶攥緊推車把手，“或許…少家主沒法那麼容易忽略過去呢？”
隨著缺失的記憶，時間也倒帶了。
當年。
去支援的人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景象，火光沖天，滿身鮮血踩著無數敵人屍骨爬出來的人，在拼命地拼戰友們不全的身軀。
誰也阻止不了，直至昏天暗地，也沒能全部找全，有的人被炸得粉碎，連一塊完好的肢體都找不到。
試問，誰能不崩潰。
負責處理遺容的部門三天吃不下飯，救援人員做了好幾個月心理疏導，別說泡在屍堆裡的少家主了。
她還正常，其實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他們後知後覺才發現。
“……”莫瑤默不作聲地看著她，許久後，說，“都過去了，小冶，很快都會過去的。”
莫冶卻覺得沒那麼容易過去，提議道，“少家主或許需要心理治療……”
“這件事我們管不了，”莫瑤轉頭繼續走，“不要再想了，徒增煩惱。”
“為什麼？”莫冶不能理解，“姐姐，你就不擔心嗎？”
“我擔心也沒有用。”
莫冶追上，還試圖說服：“姐姐，怎麼會沒用，心理是你的強項啊……”
“因為——”
莫瑤頓聲，側目看著妹妹焦急的神色：“我試過。”
“……”
驀然，走廊空寂無聲。
“什麼時候？你從來沒跟我說過！”莫冶不可置信。
“……”莫瑤默了會兒，“你還記得六年前你隨母親出山突然疼得昏倒嗎？”
莫冶瞪大了眼：“姐姐！”
“沒錯，”莫瑤挑起搭在肩頭的馬尾辮，燦爛地笑了下，“我當時催眠小姐，想用身體撫慰她。”
莫冶瞳孔地震：“！！！”
“我那時好愛她，我覺得我能救她，”莫瑤露出領口下被髮絲擋住的陳年刀疤，“不過顯而易見我失敗了，她精神失控，差點用裝飾劍殺了我。”
“但是嘛，”莫瑤放下手，輕笑，“最後一刻，她清醒了，我從來沒見過能在莫家催眠術下自已強制清醒的人，真的，我更愛她了，但我放棄了，那次讓我徹底清楚，我得不到她。”
“所以啊，我已經試過了，我辦不到，我救不了她。”
“她對我、對所有人的防備如銅牆鐵壁，難以攻破。”
“……”莫冶表情無比複雜，“姐姐，我只是平時口嗨，沒想到你竟然揹著我去幹了這麼瘋狂的事。”
就是瘋狂，太瘋狂了。
問題是這麼瘋狂後她還能留在北府邸。
簡直不可思議！
“少家主，以為是她失控傷害了我，一直對我有愧，”莫瑤像是知道莫冶的想法般，“這個秘密，我打算瞞一輩子，小冶幫我保守吧。”
莫冶瞪著她：“我當然不會往外說，不然我也玩完了。”
“哈哈——”莫瑤笑開，顧盼生姿，“你怕是沒有我愛她。”
“切，”莫冶悄悄翻了個白眼，嘀咕，“你個變態。”
“你說什麼？”
“沒有，”莫冶還是不放心，“那我們就不管了嗎？”
“不需要我們管，”莫瑤偏眸看著身後的臥房，“自然有人會想辦法救她。”
莫冶聽出是誰了，感慨萬分：
“怎麼就被一個不明不白的外人擄獲芳心了呢？”
“姐姐，難道是我不夠美嗎？”
“你跟我長著一張臉，小冶。”
“可是我覺得我比沈先生要好看啊，你看這吹彈可破的肌膚，這腰，這腿，這胸……”莫冶自顧自說，“到底輸在哪？想不通。”
莫瑤：“有時候容貌並不重要。”
“你的意思是沈先生除了那張漂亮臉蛋還有別的可取之處？”
“我的傻妹妹，”莫瑤無奈，“他一定有很多可取之處，才會被少家主看上。”
“這一點我始終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