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著他渾身豎刺的模樣,祁煙清淡地眼底有一閃而過的受傷,好像被針紮了下似的,細細密密的疼。
她抿緊唇角,心一橫,沒再伸手冒犯,扶著床沿站了起來。
“我去叫醫生,等會兒你跟醫生一起出去。”
說罷,她就要去按響呼叫鈴,就在這時,裙角突然被人拉住。
她垂眸看去,沈饒一隻手捂著腦袋,一隻手拽著她的裙角,表情氣憤的不行,說出的話卻是儘可能的軟。
“別叫醫生,我沒事。”
祁煙視線頓在他抓著自已衣裙的大手上,輕聲說。
“還是讓醫生來看看吧。”
沈饒的脾氣炸了:“我都說了我沒事!你聽不懂人話嗎?!”
“……”
祁煙眼睜睜看著抓她衣裙的手收緊,好似生怕她跑了一般。
“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把我當人?所以才把我的話當放屁?”
見她還沒反應,沈饒要哭了,他頭好痛,他好委屈。
“……不是的。”祁煙明顯底氣不足。
“你坐下,”他指一邊的大床,懇切地仰望她,“你幫我揉揉就不疼了,幫我揉揉,好嗎?”
祁煙一板一眼說:“可我不是醫生。”
她覺得還是讓專業的人來好,別傷到了哪,沈饒只覺得她油鹽不進又犟的要死。
怎麼能有人比他還犟?
沈饒是見識到了。
他乾脆直接扯開自已剩下的浴袍,露出香.豔的畫面,紅著眼尾氣呼呼地瞪她。
“你確定要醫生來?來看看祁大小姐的特殊愛好?我倒是不介意被看。”
祁煙:“……?”
祁煙剛才一門心思都在他腦袋上,這次才看清裡面到底是怎樣一副光景。
細如鏈條的布料虛虛擋著一些重點部位,輪廓分明的肌肉被大膽展現,細緻襯的冷白的面板泛粉透亮,像一塊明晃晃誘人品嚐的美味櫻桃蛋糕。
所謂,穿不如不穿,說的就是現在的沈饒。
她慌忙遮住視線,聲音抖的不像話:“誰,誰給你找的衣服?”
成,成何體統!
“別管衣服了,我頭好疼。”沈饒扒著她不放,凝著她通紅的耳垂,“阿煙,你幫我揉一揉,求求你了。”
上一秒他柔情蜜意,下一秒他就變臉:“是跟你鑽床底,聽你說的話我才撞頭,你別想把我丟給別人。”
“……”
祁煙覺得這人在無理取鬧,明明是他非要跟她鑽床底,明明是……
算了。
她嘆了口氣,閉著眼蹲下身,睜開一條縫,儘量不看到不該看的,拉起他散落在兩邊的浴袍,顫著手給他重新系上,偏過頭說。
“你的身體要留給未來的妻子看。”
沈饒:“……”
他真是氣得想笑又想哭,一把揪住祁煙還沒來得及離開的手,神情難捱又苦悶。
“我未來的妻子不就是你嗎?你想讓我去找誰?”
“……”
“啊?你說話啊!祁煙!你想讓我去找誰?!你說話!”
沈饒抓緊她的雙臂,聲聲質問,眼眶是越來越紅,看她的目光是越來越悲慟。
“我能找誰?我除了你誰都不行!我能怎麼辦?你告訴我啊,我只喜歡你,我有什麼辦法?”
沈饒平復了下心情,怨氣沖天道。
“要怪就怪你,你憑什麼這麼好?你但凡壞一點呢?你但凡對我壞一點呢?”
“我……”
“你就是個渣女!你就是壞人!勾搭了不想負責,你抱我,對我溫柔,讓我以為你還會喜歡我,結果轉臉你就給我當頭一棒。”
沈饒朝她嘶吼,像是奄奄一息的小獸,亂七八糟地說著。
“你太壞了,你又好又壞,我恨死你,又愛死你了。”
他高到天上的少爺脾氣在祁煙面前早磨的只剩空殼了,只有假把式,一旦她轉身,便會陷入無盡的恐慌。
他清晰的知道,如果他不拼命拉住她,他們絕無繼續的可能。
祁煙聽著,心裡也有些不好受,她想做些什麼填補他的眼淚,他空洞的目光。
可她太笨了。
她對這種情況束手無策,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只好陪著沈饒坐在地毯上,沉默地聽他罵自已,聽他的控訴。
第一次有人這樣罵她:壞女人,笨蛋,壞人,負心女,一籮筐,一籮筐的砸下來。
哦,現在還多了個‘混蛋’。
她記得好像在腦海深處,有人確實這樣哭著喊她‘混蛋’。
哭的好慘,‘混蛋’罵的好大聲。
祁煙有些想不起來了。
“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你根本不聽我說話,我說非你不可,你說能不能分手。”
沈饒哽咽:“我說前門樓子,你說胯骨肘子,你就是沒把我當人,別人你都管,你心多善啊,你怎麼就不能管管我呢?”
沈饒說:“祁煙,我永遠都排在你所有選項的最後,我不是不能理解你,有些事確實比我更重要,更值得去做。”
“但是,”沈饒望著她,眼底的乞求幾乎要化成實質,“這次,你就不能先選我嗎?”
他捧著她的手心,像是把心掏給她。
“祁煙,你不能因為我家世好,我有退路,你就一直無視我,丟棄我,我是人啊,我也有心啊。”
“我不想總是做你的一切之後,我想當你的首選。”
“你看看我,選我,好嗎?”
“……”
回應他的是祁煙的沉默,這時的她好似比他們認識後的每一天都要沉默。
沈饒知道這一席話很是自負,但這就是他的所思所想,他奢望祁煙為他主動停留。
如果不是因為失憶,很多話他是不敢對祁煙說出口的。
他怕破壞某種和諧。
但對這彷彿陌生又熟悉的祁煙,沈饒不知為何跟倒豆子一般,把心裡話全吐露了出來。
他的陰暗,他的自私,他的佔有。
大概是確認她真的愛他吧。
即便失憶,也縱著他。
沈饒一點點扣緊祁煙的手,輕輕靠著她。
“沒關係,你可以好好想一想,再告訴我答案,我會一直等你。”
祁煙垂下輕顫的長睫,動動乾澀的唇瓣:“還疼嗎?”
“你幫我揉一揉就徹底不疼了,”沈饒粘著她撒嬌,“這個要求總能馬上答覆我吧?”
“……嗯。”
祁煙抬手覆上他的後腦,以從未使出的輕柔力道,像摸貓兒似的揉他的腦袋。
頭髮果然跟看著一樣,很軟,比大黑肚子上的毛還軟。
她輕聲問:“這樣好些了嗎?”
“嗯,”沈饒低著頭,耳尖覆上薄紅,乖的不像話,“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