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煙單挑眉梢。
怎麼一個兩個都跟她提條件，她看起來像什麼很通情達理的人嗎？
“說。”
鍾善舉著那張紙：“你之前沒準備跟我去B國吧？”
“……”祁煙不應聲。
鍾善已經習慣：“把賬戶資訊給了你，我就沒錢了。”
“我要你在B國陪我，親自保護我的安全。”
現在唯一能確定的這人對他父親很熟悉，還是父親找來的人，而她到現在為止也沒有殺他的意思。
這種莫名奇妙的信任感，讓鍾善不可控制的把祁煙劃分到鍾辰軍留下的‘遺產’行列。
看著女人淡然的姿態，有聲音在心底咆哮。
抓住她，抓住她，抓住她！
鍾善摒棄掉雜亂的思緒，朝聽到要求仍面色如常的祁煙善意一笑。
“喂小姐，我的要求不過分吧？你本來就是來保護我的。”
這麼大一筆財富，鍾善覺得她不虧。
“不過分，”祁煙也覺得這買賣不虧，“但不行。”
鍾善剛放鬆的心又提回去：“為什麼？？”
祁煙不耐煩地蹙眉，換了個大馬金刀的坐姿，兩隻胳膊搭在沙發背沿上，仰頭睨他。
“你哪來那麼多為什麼？”
“……”鍾善破防了，“我都要把賬戶資訊給你了！你就不能配合一下嗎？！”
“我的要求很過分嗎？而且這不是你應該盡的職責嗎？你有沒有職業素養？？”
清眸無波無瀾，好像在看馬戲團毫無新意的猴子表演。
她突然說：“你們父子是覺得我脾氣很好嗎？”
“什麼？”
她一抬腳精準戳中他的膝蓋，一聲痛呼後，傳來膝蓋碰撞地毯聲，從鍾善手裡脫落的紙張輕飄飄掉到她手上。
祁煙垂眸掃了一眼，才輕輕折起，看向雙手撐在地上因被踢到麻筋站不起來的青年。
“你的安全不用擔心，首都會有人注意，我只負責將你送過去。”
她夠仁至義盡了。
“……你，你居然還打我？”
鍾善受不了了，這輩子沒受過這種委屈，眼圈一下紅了。
祁煙淡淡瞧他，抽出口袋裡的紙巾撕開包裝。
鍾善以為是給他的，吸吸鼻子，顫巍巍伸出手。
“謝……”
‘謝’字一出口，他就瞧見祁煙的手直直落下，用紙巾擦剛才踢他的鞋尖。
本就鋥亮的皮靴，一擦更乾淨了……
鍾善不可置信地抬頭：“你會不會太過分了？”
“有嗎？”
祁煙擦完，廢紙扔進機組準備的垃圾桶。
剩下的紙巾又塞回口袋裡，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鍾善：“……”
太過於無語，以至於他在原地跪了半晌，也沒人搭理他。
好在地板鋪了層厚重的地毯，不算太難受。
他從地上爬起來，理理身上狼狽的褶皺，還算平靜道。
“賬戶資訊也給你了。”
“……”
“你別不說話。”
“嗯。”
鍾善吸了口氣：“我知道你一定也很為難，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可現在我能信任的只有你，你又不告訴我……”
“打住。”祁煙突然打斷他的抒發。
“啊？”
鍾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
“誰讓你信任我的？”祁煙靠在一邊的食指指在他的心口處，“你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
鍾善抿嘴，盯著她道：“你是個好人。”
壞人永遠不會這麼說。
對這突如其來的‘誇讚’祁煙接受良好：“還可以。”
“……”
這下，鍾善不確定了。
哪家好人這麼厚的臉皮？
他坐回沙發，死死盯住對面的祁煙。
她拿了賬戶資料也不急，就靠在沙發上閉眼假寐。
不像保護他安全的保鏢，倒像出國度假的大老闆。
他揪住袖子低頭眼珠來回轉。
十個小時後，落地B國首都。
祁煙下飛機後伸展一路坐僵硬的身軀。
穿著黑色西裝，頭戴無線電耳機地勤人員跟在她身旁，嘰裡呱啦地不知在彙報什麼。
鍾善一個人悶頭走在前面。
這一路上兩人都沒再交流，祁煙也沒計較，掏出手機撥通左俞的影片電話。
開門見山。
“我到B國了。”
“你還真去啊。”螢幕裡是左俞無奈地臉。
“哼。”祁煙哼笑，目光始終落在前方的鐘善身上，語氣不見起伏，“我可是答應要讓他兒子安全。”
“好好好，你厲害。”左俞敷衍。
“左俞。”祁煙忽然叫他，攝像頭翻轉對焦遠處鍾善的背影，“看好了，你記得錄屏給鍾辰軍。”
說罷，祁煙抬手身邊人將一把嶄新的撞針式手槍放到她手心。
上膛後她毫不遲疑地將槍口對準鐘善的後頸。
只要輕輕釦動扳機，那人的脖頸就能被子彈洞穿。
她聲音幽冷：“告訴他，我在B國，他兒子最大的危險，是我。”
“……”
看著鏡頭裡這一幕，左俞沉默了會兒，恍然想起一件事。
他怎麼忘了，祁煙這輩子最討厭別人威脅她。
她怎麼可能笑嘻嘻地接受，還去照辦？
左俞默默把錄屏鍵按滅：“我知道了。”
“對了，”在要結束通話前，祁煙想起件事，把槍隨手遞給地勤後說，“記得告訴他，我是包機送他寶貝兒子過來的。”
“然後呢？”
“用的他賬戶裡的錢。”
祁煙捻開寫著賬戶資訊的紙張說。
“……真是一點虧不吃啊你。”左俞感慨。
“好了，”祁煙臨結束通話前道，“早點把沈饒接出來，我很快就回去。”
“是。”
視訊通話頁面跳轉，左俞眨眨眼，看向房車螢幕裡的黑底紅色圓圈。
“姑奶奶，是我狹隘了，祁大小姐才是真正的純愛戰神。”
圓圈上飄出一串句號，隨即波動起來。
“證據差不多查完了，我發給你。”機械音響起。
“好的。”左俞操作另一邊的電腦，“你沒什麼想說的？”
以前對於這兩人的八卦，白婭最是熱衷，現在怎麼不吭聲了？
“我？我說什麼？”
“我在為整個祁家的未來努力！”
“他倆最好別給我分手！”
“分手也沒事，大不了換一個，哈哈哈哈——”
圓圈快速跳動，又頹靡，又激動，電子顆粒飛快聚攏消失，來回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