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娜沉默了一會兒，“我喜歡您的坦誠。”
“希望您對我的主人也能永遠這麼坦誠。”
“你的主人？”
“您未來伴侶，帶您來的人。”莉娜概括。
沈饒知道了，說的是祁煙。
她居然還跟機器人說這些？
沈饒詭異的內心控制不住泛出點甜。
“這不用你來說。”
他回上一句話。
“在我的認知裡，人類全都是狡猾、不守信、充滿背叛的物種，您的話並不可信。”
莉娜類人似的攤手。
“你主人不是人類？”沈饒突然打破氣氛。
“她不是，”莉娜擺手回答得很肯定，“她是特殊的，是我見過最完美，最不像人類的人。”
“我們稱她為‘神’。”
“神？”
一個科技造物的AI說‘神’很可笑，但莉娜堅持，她伸開手。
“我崇敬我的主人，就像你們人類崇敬神一樣，她是我們的‘神’並沒有錯。”
看慣血腥、卑劣、程式碼中滿是負面的AI，不知道那天破開黑暗闖進來將它帶出的人該怎麼稱呼。
直到她在新資料庫裡接觸到‘神’。
神慈悲。
主人也慈悲，從不讓它殺戮。
神強大。
主人強大，強大到不需要它。
多麼吻合。
好吧，沈饒離奇地理解了機器人。
祁煙確實配得上這種崇拜。
“主人與您不能相提並論，”莉娜轉動手指，“請容我失禮，我暫時無法相信身為人類的您。”
就在沈饒想說‘我要你相信？’時。
小提琴的琴弓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襲上他的脖頸，緊緊挨著他脈搏。
剛才的急速只要再靠近一點，能瞬間分離骨肉，鋒利的琴絃透著股危險的寒涼。
無情緒的冰冷合成電子音隨之響起。
“所以我要先警告您，如果您背叛主人，莉娜會把您的頭削下來，做成擺件”莉娜評價，“您長得很美，做成擺件很合適，您看。”
第三隻手指向一邊的雕花木櫃上，“那裡就很適合放您的頭。”
“您的頭骨加上花一定會更美。”
沈饒莫名在它的聲音中聽出雀躍，好似已經迫不及待把他的頭放在裝飾架上。
這才發現不知何時，祁煙的顯示屏被切斷，沈饒微微蹙眉。
“你說這些你主人知道嗎？”
“主人不知道，”機械臂抬起狀似思考，“主人知道大機率會把我銷燬。”
“……”
沈饒眸光沉下，過於有自知之明的人工智慧，要是到外界估計會轟動世界。
“為主人做事，莉娜不怕銷燬，”莉娜機械指尖去觸碰沈饒的下巴，被他躲過，“背叛者就應該死，您不覺得嗎？據說您很討厭背叛。”
沈饒壓制住心底的波濤，冷眸看它，一字一句道。
“如果我背叛不用你來殺，我會自我瞭解。”
根本都輪不到一個機器人。
“……”
莉娜有些宕機。
似乎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話，資訊庫處理的很慢。
良久，它移開琴弓，第四隻手出現與第三隻手擊掌。
‘啪啪啪——’
不同於人肉體的碰撞，特質金屬的聲音清脆又沉悶。
“我很喜歡您的魄力，如果您在騙我，那您騙術真的很高明。”
它空著的兩隻手行了個紳士禮，架起小提琴。
“您是我見過最有趣的人類，我忍不住要為您再演奏一曲。”
“別……”
來不及了，刺耳的拉鋸聲在房間內衝擊。
沈饒只覺得耳膜穿孔，他頭頂緩緩滑下幾條黑線，到底是祁煙的機器人，這種折磨他還抵受著。
‘叩叩——’
直到房間門被敲響，莉娜才停止演奏。
機械手臂去開門，門外是臉色不太好的祁煙。
她環視房間內部，視線落到神情平靜的沈饒身上。
“你們在做什麼？”
這話是對莉娜說的。
“主人，我在給您的伴侶晨起演奏叫他起床。”莉娜道。
祁煙看向沈饒問：“是嗎？”
沈饒瞅了眼在後手朝他搖手指的機械臂，面不改色地告狀：“它用噪音騷擾我。”
莉娜：“……”
它反應很快，收起小提琴，“很抱歉，我的演奏沒能讓您滿意。”
機械臂耷拉下來，一副失落地模樣。
“出去吧。”祁煙開口。
莉娜的機械臂緩緩上升。
它離開後，祁煙抱著胳膊走到沈饒床邊，沈饒動作自然地攬過她的腰，調笑道。
“醒這麼早，是不是沒有我也睡不好？”
“是。”
祁煙垂眸應承，手揉上他柔軟的髮絲。
習慣是很可怕的東西，即便是祁煙也不能倖免。
“……”大概沒想到她會答應，沈饒愣了愣，眯眸，“一早就撩我？”
“我只是回答你的話。”祁煙說。
“還撩。”
祁煙：“……”
她索性終止這個話題，纖細地手指伸入沈饒的髮絲。
祁煙眼皮輕輕耷拉著，聲音淡得只有他能聽見。
“告訴我，莉娜有沒有威脅你？”
沈饒抬起頭，眸光極快閃過什麼，“為什麼這麼問？它有威脅過別人？”
她還帶誰來過？
“沒有，”祁煙搖搖頭，“它一般不威脅人。”
它只殺人。
她的人工智慧，她瞭解。
就是因為太血腥暴力、過於智慧，還只有祁煙能壓得住，才被淘汰出其他安保區域。
難得沈饒也聽出她潛意詞。
“它沒有威脅我，”沈饒認為差點腦袋搬家無傷大雅，“但它小提琴拉的真爛。”
還不忘吐槽。
祁煙挑挑眉，意外道：“莉娜的資源庫裡有很多名家資料，它拉的不會難聽。”
“……”
沈饒懂了。
那破機器人故意的。
“我打算把它的一個分支送給你。”
在餐桌前，祁煙接過機械臂做的煎蛋突然開口。
莉娜管理能力龐大，能同時協調所有區域，位於帝都的瓏灣總店算是它的總腦所在地。
給沈饒造一個分割槽，她也能安心些。
機械臂和沈饒同時停下動作，均看向不緊不慢吃早餐的祁煙。
“你選座房子吧，我讓人安排。”她喝了口牛奶。
沈饒眉頭深深皺到一起：“我不想要這種東西。”
天天惦記他腦袋的恐怖智慧生命。
“您說話很失禮。”
電子音出聲，把剛放在他面前的煎蛋扭手遞到祁煙手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