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懷深吸一口氣，敲門。
“進。”
他推開門而入，剛脫出口的‘總裁’兩字卡在喉嚨裡。
背光而立的辦公室內，俊美異常的男人坐於桌後。
手撐半張臉側目看著身旁人，常年冷淡戾然的臉勾著淺笑，似冰雪消融化成一灘瀲灩暖春。
而站在他身邊的高挑女人，也微微欠身安安靜靜地聽他講述著什麼，時不時點頭回應。
這一幕過於美好，以至於陳懷都忘了反應。
直到沈饒回頭看他：“站在那愣著幹什麼？我臉上有金子？”
陳懷：“……”
他瞅瞅祁煙，又瞟一眼眸底還未褪去輕快的自家老闆。
可不就是有金子嘛。
陳懷動作利索地把懷裡的資料夾放到桌上。
“沈總，這是策劃部他們新交上來的方案，請您過目。”
“人那？”
“都在外面等著。”
“讓他們進來。”
沈饒翻著最頂上的方案說。
“好嘞。”
陳懷出門去把人叫進來。
一群人提心吊膽地走進辦公室，沒一會兒個個飄飄忽忽地出來。
策劃部代表用手肘懟懟開發部同事。
“你給我一巴掌，我看看疼不疼，才五次就過了今天是什麼黃道吉日？”
“先打我！！”
技術部突然插話。
開發部捂住腦袋，不可置通道。
“我還以為那個產品開發意向，會被罵得狗血淋頭……”
“他誇我們部門這次的方案很大膽創新，他之前都說我們只會造糞。”
“他還笑著誇我PPT做的有風格，以前說我做的跟幼兒課件一樣。”
“……”
“你們看到他看祁保鏢的眼神了嗎？”
“能拉絲了……”
眾人相望。
都在對方眼中看到盈盈淚花，沈氏掌權人出了名的冷麵嘴毒，今天卻是難得的‘鼓勵式教育’。
果然，戀愛能改變一個人。
在沈氏拜祁煙，比拜財神爺強。
“我準備把祁保鏢的照片擺到部門供起來。”
“我那還有零食和水果。”
“我去買香！”
“祁保鏢保佑我每份方案都能過。”
“每天拜一拜，黴運快走開。”
“真希望總裁能一直心情這麼好，我不想再改方案了，頭要禿了。”
“呵，”技術部冷笑一聲，“你能有我禿？”
眾人看看他年紀輕輕就隱約要趨向於地中海的頭頂。
“……那倒是沒有。”
“心疼你的…頭髮……”
他們邊走邊商量，突然有人發現盲點。
“對了，你們誰有祁保鏢的照片？”
“……”
他們這才意識到，每天在眼前晃的祁煙沒人有她的照片。
即使有人偷拍到照片也在極短的時間內被刪除。
晚餐地點選在本地排得上名號的帝都飯店。
提著兩瓶價值百萬名酒的沈饒，緊張地在停在包廂門口，朝一旁的祁煙說。
“你看看我領帶有沒有歪？”
祁煙百忙之中從手機螢幕上移開視線，掃他一眼。
“挺好的。”
“你從今天下午開始就拿著手機在看什麼？”
沈饒敏銳地察覺到什麼。
祁煙滑動螢幕的手指一頓，動作利落地按滅，“我在看局裡傳給我的訊息。”
“是麼？”
沈饒有點狐疑。
“但……”你不是說不參與嗎？
“你這裡有點歪，我幫你整理一下。”
祁煙眼疾手快地把手機塞回口袋，伸手幫他整理領口。
沈饒也沒多想，垂眸視線落到她認真的眉眼上，抿著唇說。
“祁煙。”
“嗯？”
“我好緊張。”
祁煙抬起清亮地眸，扶扶他的領帶，笑眯起眼尾。
“別緊張，牧叔人很好的。”
“……”
對這點沈饒沒發言。
包廂門被推開，包廂裡坐的不只有牧源一人，還有帝都軍界難得一見的幾位人物。
“來了來了，快來坐。”
“哎呦，傾璇的閨女都這麼大了？”
“小祁還記得你吳叔吧？你還在他手底下當過兩年兵。”
牧源攔著第一區司令—吳江，挨個給祁煙介紹。
在外威嚴的吳江等人笑得親切。
“我當時也不知道這是傾璇的女兒，快來坐，這就是女婿吧，真是一表人才啊。”
“沈家的大兒子有出息得嘞。”
“今天我們有福了，能幫傾璇相看女婿。”
“那我們可要狠宰老牧一筆。”
“吃吃吃，傾家蕩產也讓你們吃飽！”牧源擺擺手。
“哈哈哈——”
“……”
沈饒看著這一眾只能在新聞報道出現的軍政要員們，此時其樂融融地氛圍，陷入沉默。
忍不住視線落到手裡的禮物上。
這送上去算不算當眾賄賂官員？
祁煙同樣也沒想到是這麼大的陣仗，眼神緊緊盯住牧源。
牧源毫無所覺的朝她招招手：“來來來，跟沈饒一塊做乾爹身邊。”
“呦呦呦，乾爹——要我說，還是老牧好命啊。”
“羨慕去吧，”牧源挑眉推開身邊的椅子，炫耀道，“你們羨慕都羨慕不來。”
“嚯，”眾人起鬨，“這就開始擺譜了？”
“快，不能讓他猖狂，咱們快點菜，就點貴的！”
“酒，也點酒，讓他破產。”
“酒這裡有。”
沈饒默默把兩個特製木盒放到桌上。
在座的有不少識貨的酒蒙子，一看就知道是好東西。
“有年份的賴茅啊，我還真第一次見，這可不便宜。”
“人家那是女婿給乾爹的見面禮，有你什麼事。”
“這見面禮可不輕，女婿有出息也知道孝敬你，老牧咋啥好事都讓你趕上了？”
吳江猛拍他背兩下，牧源白他一眼。
“想喝就直說，裝得惡不噁心。”
吳江嘿嘿一笑，問坐在祁煙身邊的沈饒。
“女婿咱幾個能跟著嚐嚐鮮吧？”
沈饒禮貌道：“您請便。”
“好，那開酒開酒，你們點菜哈。”
席上瞬間熱鬧起來。
祁煙坐在牧源旁邊，看著其樂融融地眾人眉頭卻微微皺起。
不對勁。
這群人沒一個不是人精，平日生怕被抓到把柄，而今晚卻相處融洽地跟人在高檔餐廳分喝幾百萬的珍釀。
祁煙餘光移到牧源身上。
他似有所覺地把另一份選單擺到她跟沈饒中間，跟哄小孩似得說。
“想吃什麼你再加，沈饒喜歡的也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