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婭最先反應過來,快步跟上醫療人員。
“什麼時候醒的?”
“剛剛睜眼,已經有意識了。”
“數值穩定嗎?”
“各項數值……”
自動門關閉,隔絕掉他們的議論聲。
空間內只剩死一般的寂靜,彷彿剛才的一觸即發全是幻覺。
左俞斜睨著封伊人沉默的側臉,笑問。
“封姨,還進去嗎?”
“在這等小姐的訊息,把武器都收起來。”
齊刷刷的收斂聲響起後,封伊人冷冷凝著他。
“你的賬,以後慢慢算。”
“封姨,”左俞厚著臉皮說,“咱們來日方長。”
“……”封伊人冷哼一聲,轉身踏著軍靴進去,“待客之道呢?就讓客人站在外面?”
“來來來,”左俞在前面帶路,“我招待您。”
“你?”封伊人嫌惡道,“滾一邊去。”
“不要這麼無情嘛~”
幾人離開,去往招待室。
“祁煙!”
白婭拍了下無菌室的玻璃,裡面的人朝她看過來。
確認真的醒了,她激動的差點在原地蹦起來,馬上著手檢查。
無菌室內,祁煙緩慢地轉動眼珠,環視周遭一圈,便闔上了眼皮。
眼前發白,沒等祁煙適應,白光離開:“瞳孔變化正常。”
“還有哪裡不舒服?”白婭問。
她身邊的助理在做記錄,也看向端坐在檢測儀器上的絕色女人。
一身純白的病號服,也遮不住那通身攝人心魄的氣質,只是安安靜靜地坐著就叫人怎麼都移不開眼。
這就是傳說中的老闆嗎?
絕了。
祁煙眨眨酸澀的眼睛,搖搖頭。
“你身體恢復很好,但是……”白婭拿著腦部CT皺起眉。
“但是什麼?”
清越的嗓音有許久未發聲的嘶啞,但還是好聽,似泉水擊石。
“沒什麼,”白婭搖頭,將CT片背到身後,“還有點小問題,養養就好了。”
祁煙看著她,那平靜無波的目光叫白婭有點不適。
她剛憋不住要出聲,祁煙已然移開視線。
“能養好就行,告訴我外面的情況。”
白婭總感覺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她小心覷祁煙一眼,仍是淡淡然的樣子,按耐下這種違和感。
先如實彙報。
“你受傷昏迷後,餘家一直蠢蠢欲動,今天封家直接上門想要把你帶走,他們還有特許令……”
聽著聽著,祁煙站起身。
適應久沒下地的雙腿後,望著牆上投影年曆,眸底快速閃過什麼。
她忽然問:“封家主在呢?”
“還在招待處。”助理回答。
“讓她來見我。”
身體祁煙離開檢查室前只丟下這一句話。
白婭揪著手裡的CT片子,緊盯上面的亮點,對助理說。
“你去把封家主叫來。”
“好的。”
……
經過全面消毒,封伊人才能進入醫療所最深處,副官們只能留在外圍。
純白無瑕的病房內,她熟悉的人正立在病房中央,眺望弧形落地窗外唯一不同的色彩。
“您在看什麼?”
封伊人到她身邊,順著她的方向看去。
幾隻麻雀堆在翠綠的枝頭,正嘰嘰喳喳的叫著,可這棟建築群隔音效果極好,室內只餘空寂。
又看了會兒,封伊人問。
“您在想什麼?”
“我在想,”祁煙頓了頓,“時間過的真快,春天快過去了。”
封伊人蹙蹙眉,睨向祁煙平淡的側顏。
“我是個粗人,聽不懂隱喻,您有話大可直說,要罰您就給個痛快。”
“封姨,我不罰你。”祁煙說。
“我擔不起您這一聲‘姨’。”
祁煙輕輕勾起唇角:“還在生氣?”
“……”封伊人看她神色不明,“犯不上。”
祁煙抬手摸了摸後頸。
那裡本稍微凸起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見,她這才切實意識到現在的時間。
晶片早就摘了,連疤都沒了。
她默默放下手,這一系列動作全落入封伊人眼中,她刻板道。
“防止類似的意外再發生,我還是建議您將晶片移植回去,這是為您安全著想。”
祁煙沒什麼反應,她仍凝視著窗外的重巒疊嶂,淡聲說。
“辛苦你們一直盯著我,我醒的怕不太是時候,封家主回去怕是不好交差吧。”
封伊人抿緊唇角。
“您能醒來,才是我們的目的。”
祁煙垂眸笑笑,對此不置可否。
“不能白讓你來一趟,我告訴你一件事。”
接下來。
她沒多少血色的唇每動一分,封伊人的臉色就差一分。
“對你們來說是好訊息嗎?”祁煙彎眸問。
封伊人深深凝視她,轉身離開前,仰起下巴,心底存的一口氣吐了出來。
“事已至此,您這醫療所還有存在的價值嗎?”
“太過分,我不介意玉石俱焚。”祁煙輕聲回。
“……”封伊人攥緊拳頭,“我明白了,您好好休息。”
“慢走。”
蘊含不滿的暴躁腳步聲漸行漸遠。
祁煙始終沉默著,她低頭,垂下的髮絲遮住精緻的眉眼。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封伊人陰著臉走的很快,拳頭被她捏的咯吱作響。
白婭遠遠就看到她這副瘟神樣了,躲到一邊等她低著氣壓過去。
“被罵了吧?”
左俞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
白婭被嚇了一跳,拍著胸脯白他一眼。
“肯定被罵了,多虧沒撞上,我可不想被她揪著耳朵撒氣。”
“看她吃癟真的很讓人開心,”左俞說,“還抵是祁煙。”
他轉身往病房走,白婭叫住。
“哎,你去呢?”
“哦,”左俞回身,“特聘來了訊息,沈饒出院了,我去告訴祁大小姐。”
說著,他就要抬腳。
“你等會兒,”白婭快步拽住他的衣襬,“不許去。”
左俞無奈的止住:“祁大小姐昏迷就算了,現在人都醒了,你還不讓他們聯絡?”
“她才剛醒,”白婭執拗道,“別用那個姓沈的訊息打擾她養傷!”
“沈大少爺也挺可憐的,我聽說……”
“閉嘴,我管他可不可憐?他還有命可憐就偷著笑吧!”
“姑奶奶……”左俞喊她。
“少來,”白婭抱臂偏頭,“而且她都沒問,你上趕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