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病房內。
沈饒皺著眉頭，這男的從進門開始視線就黏在祁煙身上。
他瞬間覺得空氣都惡臭了。
沈饒一步擋住莊賢的目光，陰惻惻地睨著他還掛著石膏的手臂，壓低音量，陰冷道。
“我看你這兩條腿和眼睛都不想要了。”
“……”
估計是見過大場面了，莊賢沒第一時間露怯。
他越過沈饒望向倚在門邊擺弄手機的祁煙，“我見過你。”
祁煙聞聲看來，面色如常道：“在宴會上，我也見過你。”
“不是哪裡！”莊賢表情有一剎那的慘白，但很快又恢復，“你認識周燃嗎？”
“不認識。”
“你騙人！”莊賢情緒激動。
“你吼誰吶？”
沈饒語氣不善。
他沒動，一偏眸，站在床另一邊的黑衣下屬接收到訊號，抬手給了莊賢后腦勺一下。
“不許對祁小姐不敬。”
“嘖，”沈饒不贊同地看一眼下屬，“我讓你動手了嗎？”
“對不起，總裁。”下屬立馬九十度鞠躬道歉。
“行了行了，”沈饒擺手，“下次記住。”
“好的，總裁。”
“……”祁煙看著這一唱一和的兩人，搖頭嘆氣。
莊賢頭捱了這下，牽動身上的傷口，疼得額頭冒冷汗，卻還死死盯著祁煙。
他突然對沈饒道。
“不好意思沈總，我改變主意了，我的話只對這位小姐說。”
“哈——”
沈饒忽地笑了，只是唇角的弧度是冷的，笑意是不達眼底的。
他抬頭那一刻，銜著的一點弧度也徹底消失，只剩一片陰鷙冷厲。
“把他交給警察。”
他對下屬吩咐完，拉著祁煙就要往外走，嘴裡咕噥：“什麼東西……”
祁煙笑笑任由他拉自己。
病床上的莊賢反而顯得很平靜，他衝沈饒頎長的背影拔高音量。
“我要說的訊息，您不知道會後悔。”
要說沈饒什麼最不多，那就是好奇心，他完全沒被莊賢的話激到。
“如果我說關乎你們的性命呢？”
“……”
沈饒步子止住，回頭見莊賢在笑。
可惜本來在娛樂圈還算上乘的臉，此時青一塊紫一塊地，五官一動便抽痛扭曲，使得他的招牌笑容無比詭異。
這話取得了沈饒的興趣，但他可沒準備讓祁煙親自上。
剛準備示意下屬撬開莊賢的嘴，沁著雪松氣地溫涼先一步覆上他的手背。
祁煙說：“我來聽，你先出去等我一會兒。”
“不是，”沈饒不樂意了，“你理他？”
祁煙拍拍他安撫：“我聽聽看。”
“不行。”沈饒撇開她的手。
祁煙小聲道：“乖。”
“……”沈饒冷眼睨向莊賢，繃著臉轉頭出去。
下屬原本還想裝木頭，又被莊賢盯住看。
安靜地氣氛凝固，下屬一動不動。
“你也出去吧。”祁煙開口打破。
“好的，祁小姐。”
下屬退下，剛開門，就見他們‘狂拽酷霸冷’的總裁疑似趴在門口偷聽。
因為發現老闆另一面而瑟瑟發抖的下屬：“……”
被撞到尷尬的沈饒：“……”
“你怎麼出來了？”
“祁小姐讓我出來。”
“廢物，”沈饒也不知道在罵誰，“一邊去。”
“好的，總裁。”
病房隔音很好，趴在門上也聽不清，沈饒乾脆不折騰了，靠在門口等。
屋內。
祁煙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莊賢則在自下而上的打量她。
可能是祁煙淡漠的模樣太唬人，他一時竟不敢先開口。
而頂著一張高深莫測臉的祁煙，大腦放空，在想些亂七八糟的。
她可能真是什麼‘專業陪聊’，一個兩個想都找她聊一聊，她是不是該收費？
時間寶貴。
一個小時多少錢合適？
直到莊賢出聲，才拽回她飛遠的思緒。
“你認識趙芝嗎？”
“不認識。”
“……”莊賢的臉色變了，“你別裝了，我見過你跟趙芝一起，你們的關係還很好，你也認識周燃。”
祁煙不答話。
莊賢不停道：“在宴會之前，我們見過兩次，一次是趙芝住院的時候，一次是在周燃家附近。”
“我以前是趙芝的藝人，我絕對見過你！”他非常肯定道。
“哦？”祁煙歪頭，“那你現在怎麼換經紀人了？”
“……”莊賢喉嚨一噎，跟被抓住脖子的烏鴉似的。
他答不上來，祁煙幫他說。
“你是周燃暴雷，趙芝出事最早跑的那批藝人，現在的經紀人對你不好嗎？”
莊賢像是被戳到痛處，臉白了幾分，看祁煙的眼神有憎恨一閃而過。
“你還好意思說？”他指著破敗的自己，“我現在變成這樣就是你造成的！都是你！”
祁煙挑眉：“我還有這麼大能耐？”
她散漫地態度更激怒了莊賢，他不管不顧道。
“如果不是你動作太慢，我會換經紀人嗎？！既然要幫你為什麼不早點出現？！”
如果不是她幫襯太慢。
他不會看中別人家遞來橄欖枝，不會被送去陪劉小姐，不會錯失顧家總裁的機遇，更不會變成現在這副殘廢樣，甚至下輩子都不能人道……
明明跟著趙芝飛黃騰達的也該有他！
連以前不如他的都爬到他頭上了，憑什麼？！
當時他無比確定趙芝已經無力迴天，就是這個女人！就是這個女人出現後！
他前腳剛走，趙芝的麻煩被解決，現在看到這女人跟沈家太子爺的關係後，他全都懂了。
莊賢甚至認為是祁煙故意的！
她就是看不慣他好！
即便他們並不認識。
祁煙聽著他的控訴，連眉頭都沒動一下。
“所以呢？”
“什，什麼？”莊賢被她問懵了，怨恨都滯了滯，“什麼所以？”
“我們談話的重點是這個嗎？”
祁煙朝他走了幾步。
不緊不慢地到他跟前，涼薄的眸光掃過他悲慘的樣子。
“變成現在這樣，”她的聲音毫無起伏，“不都是你自己的選擇嗎？”
祁煙自詡還算個文明人，她用文明人的方式回敬他。
“趙芝對你有知遇之恩，平時也從不讓手底下的藝人陪酒，她落魄時，你做出第一個選擇，後面的選擇你也沒做好，怪我沒把飯餵你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