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到……”
沈饒看去,道路前方沒有障礙物,車此時處於市區,能被撞的那就只有…活物。
“你在車上,”祁煙解開安全帶,“我下去看看。”
還沒等沈饒反應過來,她轉身利落下車。
沈饒的目光追隨著車外纖瘦的身影,看著她在車頭彎身。
車前大燈照亮一片瀝青馬路,幽靜的環境中只有發動機的嗡鳴聲作響,沈饒幾乎能聽到自己逐漸加深的呼吸。
幾分鐘後,祁煙走到副駕駛,沈饒趕緊把車玻璃降下來。
“是……”
“人。”祁煙把他沒說出口的字補上。
沈饒繃緊唇角,沒想那麼多,抬手邊拉扯安全帶,邊望著祁煙說。
“今晚的車是我開的。”
“……”
“一切都跟你沒關係,警察問你,你就說是我開的車,記住……啊……”
他剩下的話,被祁煙一個毫不留情的腦瓜崩彈了回去。
沈饒委屈道:“你幹嘛?”
她手肘靠在車窗沿,表情是無奈又好笑。
“說什麼呢?怎麼能肇事逃逸?”
“不是逃逸,”沈饒說,“我開的車,我認。”
他語氣真摯,半分心虛的破綻都沒有,好似真的在陳述事實,像極了心理素質極強的罪犯。
“……”祁煙唇邊一點笑意淡去,她用力戳戳沈饒的腦門,“笨蛋。”
沈饒冷白地額頭被按出紅印來,他毫無所覺,還不放心道:“你聽到我說的沒有?”
祁煙沒理他,打電話叫救護車。
“喂……在江中路口……身上有多處挫傷……狀態很差……儘快。”
“祁煙!”沈饒壓著聲音叫她一聲,“你不能出事。”
他進去幾次都無所謂,但祁煙不行,絕對不行!
祁煙瞥向他,結束通話電話。
“放心好了,”她輕撫沈饒額上的紅痕,“沒真撞到。”
看著沈饒狐疑的視線,她板正表情:“你不相信我的車技嗎?”
“……”沈饒推開車門,祁煙反手摁住,阻止他要下車的舉動,說,“髒,你別看了。”
沈饒削薄的唇抿成直線:“讓我下去。”
“沈饒……”
“讓我下去。”
“……”祁煙嘆口氣,鬆開五指,“只看一眼。”
沈饒下來,快步走到車頭。
見真如祁煙所說,轎車跟前半死不活的人距離車頭還有幾厘米,他吊著的心才徹底放下。
不過的虧祁煙車技好,要不然這突然竄出來的人,不是被撞飛,就是進車底癟了。
“好了嗎?”祁煙開口,“好了就上車吧,外面冷。”
“你還關心冷?”沈饒怨她,“你話能不能別說一半留一半?我都想好請那家律界大拿給我辯護了。”
祁煙:“……”
“額……沈,沈……沈總……”
地上滿身是血的人艱難出聲,動著血手要去抓沈饒的褲腳。
祁煙眼疾手快地把沈饒拉到身邊,輕擰眉心。
“都讓你上車了,髒。”
地上的人:“……”
沈饒掃向血刺呼啦的人,試圖辨認這是哪位,但沒想起來,還是祁煙好心道。
“不用看了,是前段時間失蹤的莊賢。”
“誰?”
“顧家。”祁煙提醒。
沈饒想起來了。
他冷淡地眸光睨著在氣息微弱的男人,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明白了什麼。
半蹲下挺拔的身軀,嗓音聽不出喜怒:“二房做的?”
莊賢慘白地嘴唇蠕動:“……沈總……我有事…要告訴……沈…沈……”
話還未說完,他便體力不支昏死了過去。
剛想探探鼻息看看人還在不在,沈饒的手腕就被溫涼箍住。
在黑夜裡,祁煙清透的眸光微閃,她說:“別碰,髒。”
恍然間,沈饒彷彿在可觸見底的清眸裡看見‘擔憂’?
祁煙確實很擔憂沈饒。
他怎麼什麼東西都亂看,亂碰,乾脆把他眼睛捂住,把他手綁起來算了。
“……”沈饒眼睜睜看著清眸變暗,逐漸發沉。
發生什麼事了?
救護車來的還算快,莊賢被抬上擔架,沈饒望著忙碌的醫護人員,掏出手機給陳懷發了條訊息。
【暫時封鎖跟莊賢有關的所有訊息】
莊賢多少也算個公眾人物,不加以控制必然會鬧上熱搜。
再說了他一個小明星能有什麼仇家,也就之前和沈弛攪在一起的事件……
用膝蓋想都知道是誰的手筆。
沈饒下顎連同脖頸繃起一條青筋,好樣的二房,真是好樣的。
這時,他手背一燙,祁煙搓到手心發熱才碰他,說:“我去做筆錄,你去車裡待著吧。”
“我陪你。”沈饒握住她的手。
“你不困嗎?”祁煙無奈。
“我現在還睡得著嗎?”沈饒氣笑了,“我心沒那麼大。”
“……行吧。”
警車裡在副駕駛打著哈欠的正是牧源,他看到祁煙二人,呲牙一笑。
“又中彩票了?”
“是啊,”祁煙也打哈哈,“人生真是充滿意外。”
牧源收斂起沒正行的樣子:“祁煙去跟小劉做筆錄,你。”
他食指指沈饒,大拇指往後排指:“你上車,我有話說。”
“牧叔……”祁煙往前一步。
牧源擺擺手,“行了,有你什麼事,趕緊去交代,沈大少爺上車。”
祁煙還想再說什麼,沈饒先拍拍她的手,眉眼柔和道。
“你過去吧,我跟牧先生聊一聊。”
祁煙看看他,心頭一動,再轉頭望向催促她的牧源。
“好,你們聊。”
“我又不會欺負他,”牧源咋舌,“磨磨唧唧的,真是。”
祁煙到另一邊做筆錄,沈饒一直看著她的身影,直到牧源不耐煩地開始拍車門。
“你也是!上來!”
“……”沈饒上車,剛坐好就喊道,“乾爹想跟我聊什麼?”
牧源在後視鏡打量他的目光一頓,笑道:“你倒是叫的熟稔。”
“我叫錯了嗎?”沈饒問。
“沒有……我讓你喊的,我知道,”牧源點了支菸,朝後遞道,“抽嗎?”
“我不吸菸。”沈饒拒絕。
“呦,不錯啊,”牧源覺得稀奇,“我當你菸酒不忌呢。”
畢竟沈饒這種程度的倨傲紈絝,說他這些玩意丁點不碰,簡直是在講笑話。
“那是以前,”沈饒並不否認,“現在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