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似乎只是好奇,頓在他面前一會兒,便轉頭爬向另一處樹梢,沈饒還沒來得及鬆口氣。
樹下的燈光晃到林蛇的眼睛,它的瞳孔迅速收縮,張開尖銳的獠牙猛地撲了過來。
“嘶!”
“什麼聲音?”頭領耳朵一動,舉著槍四處搜尋。
“頭,好像是樹上傳來的。”
下屬抬頭透過夜視鏡看周邊的樹,突然有一異物從天而降,正砸到他臉上,冰涼的觸感還在緩緩滑動。
“啊啊啊啊——”
“蛇!蛇!蛇!”
‘嘭嘭嘭’幾聲槍響,火光閃過,頭領踩著蛇屍體,瞪著大呼小叫的手下。
“廢物,不過是條沒什麼毒性的蛇。”
手下縮在一邊不敢吱聲,這蛇體長足有兩米看著就瘮人。
頭領狠狠碾了幾下蛇頭,望蛇砸下來的方向。
茂密的樹葉遮擋的嚴實,靜謐幽深。
他眼底閃過暗光:“看清是從哪掉的?”
“看見是從樹杈上,這種蛇會爬樹,平時晚上出沒,可能被咱們的燈照到受驚了。”有人解釋。
頭領側頭:“你,上去看看。”
被指到的正是被蛇砸到的倒黴蛋,他連忙搖頭。
“頭,萬一上面還有蛇……”
後面的話卡在喉嚨裡,他清晰看到漆黑的槍口。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手下只得放下裝備開始爬樹,而此時站在樹頂背面的沈饒緊貼樹幹,屏住呼吸。
爬樹的人跟他距離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抓爬的手已然碰到他背後的樹幹,只要稍一偏頭便能看見這裡站了個大活人。
一滴汗順著臉頰流下,悄無聲息地浸透襯衣領口。
“頭,”手下抖著腿朝下面喊,“什麼都沒有。”
頭領解除警戒收回槍:“下來。”
“哎。”
手下不敢多看,生怕再碰到一條蛇,屁滾尿流的爬了下去,撿起地上的槍,跟上。
“不準放過任何地方,包括樹上。”
“是。”
腳步聲漸行漸遠,沈饒渾身繃直的肌肉鬆懈下來。
他望著一覽無餘的星空,整理思緒。
兩個訊息。
一個是找到方向了,一個是……
他觸控手背的兩個牙痕,好在咬的不算深,應該沒被注入毒素。
確認徹底安全後,沈饒爬下樹,前往樹洞所在方向。
樹洞的位置足夠隱蔽,那群人搜查的時候也沒發現,他的心還沒安穩幾秒,手碰到祁煙時感覺不對。
太燙了。
渾身都在發燙,像塊燒紅的炭,蜇得人手疼,心更疼。
“祁煙?”他小聲喚她,細聽還有些顫音,“祁煙……”
“你個混蛋……”
開啟手電,她臉色蒼白不見,只剩不正常的紅,唇張著急促的喘。
傷口發炎引起的發燒,沈饒快速得出結論。
他撕下昂貴襯衣的邊角,要用酒精兌水擦拭她的身體散熱。
沈饒解開她衣釦的手都在抖,那雙如藝術品般嬌貴漂亮的大手,被磋磨的破了皮,嵌著深刻的傷痕。
他毫無所覺,薄唇被他咬破了,眼中還是忍不住蓄滿淚水,惱人的模糊了視線。
沈饒用手腕胡亂的擦,一邊解她的扣子,一邊顫聲罵。
“混蛋,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傻的女人,我皮糙肉厚的摔一下又怎樣?”
“真以為自己是鐵做的?”
“你現在半死不活的,你要我怎麼辦?”
“你死了我怎麼辦?”
“你要是燒成傻子……我怎麼辦?”
“祁煙你說啊?”沈饒抓緊她的衣襟,聲音嘶啞悲慟,“你說話啊……混蛋女人……”
看著她脆弱的模樣,沈饒心痛到無以復加。
他垂著頭繼續動作,低低悽悽地說。
“對不起,對不起,我就是太難受了,不是故意兇你……”
他吸了口氣,仍無法緩解心口刀子鑽般的疼。
“祁煙,你要撐住。”
“求你了。”
“燒成傻子我也愛你。”
鹹溼的淚大顆大顆打在她的臉上,伴隨嗚咽的哭聲敲擊她的神經。
眼皮顫動,祁煙艱難地睜開一條縫隙,高燒中的她看不清任何東西,也無法思考,只能憑藉本能,緩慢地抬起手覆上那淚人的臉龐。
不管是誰,“別哭。”
這句話彷彿耗盡她所有力氣,眼睛再次閉合,沈饒在纖細的手脫力前緊緊握住。
滾燙的淚沾滿她高溫的手心,一時分不清誰更燙。
“混蛋……”
沈饒給她擦拭身體降溫,可惜收效甚微,她的高燒沒有降下來的趨勢,他急的要命,卻無可奈何。
這一夜,沈饒連眼都沒敢多眨,守著祁煙想盡辦法給她降溫,同時在每次都無濟於事後手不知道第幾次摸到身邊的槍。
只要她斷氣,他立馬跟上。
下輩子這人也別想擺脫他。
好在雖然持續高燒,但這一夜祁煙的命還在,只是不知還能撐多久。
黎明時分。
沈饒收拾好,背起祁煙往昨晚觀測過的方向前進,他們不能在原地等待,那些人發現不對很可能會返回。
營地裡。
白婭剛破解祁煙定位器許可權,將資料傳給其餘指揮。
“東南角,北緯五十四,還在前進中。”
“檢測到其他不明訊號在靠近目標!”
“快!直升機先過去!”
“讓軍方調人到東向的出口待命。”
“速度一定要快!”
白婭快步從帳篷裡出來,拽著左俞跟著救援上飛機。
“人還活著,你就放心吧。”左俞安撫她。
“現在是還活著……”白婭神色凝重,“一會兒就不好說了。”
距離太遠了,一天一夜的時間,他們居然跑到雨林的最深處。
“很快的……”
“起開!”她一把將直升機駕駛員扯下來,“太慢了,老孃開!”
駕駛員:“……”
時間緊迫,沒人有功夫發表異議。
……
雨林中,嚴陣以待。
“沈少爺,別躲了,”頭領踢開被槍擊中痛呼的手下,看向潛藏危險的樹林,“子彈沒了吧?你帶了個累贅出得去嗎?”
躲在樹後的沈饒捏著手裡的槍默不作聲。
“不如我們打個商量。”頭領釦在扳機上的五指活動,揚聲道,“你把祁家的小姑娘給我,我放你一條生路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