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饒察覺到那些惡意的目光，冷著臉挨個瞪了回去，握著她的肩膀往身側擋了擋。
觸到他如刀的眸光，那些人跟鵪鶉似得移開視線，看天看地。
祁煙當然也感覺到了，不過她並不放在心上，隨意拍拍他緊繃的手背，輕聲道。
“冷靜點，沈饒。”
她怕等會兒一個沒注意，他衝過去揍人。
沈饒斂回眉眼，眸底地陰冷褪去，暗地裡給這群人又記了一筆。
祁煙好脾氣，他睚眥必報。
陳石看看氣氛融洽的兩人，笑著幫忙回了金薈的話。
“我跟祁小姐確實關係不一般，”他在眾人隱隱的幸災樂禍中，接上話，“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別說玉觀音送她了，就是石坊給她也是應該的。”
“救命恩人？”
金薈狐疑。
“對，當年我去山區遊玩，差點滑下山崖，是祁小姐救了我，要不然我早死了，”陳石聲淚俱下，“我真的特別感謝她，都想認她當乾媽了，百年後，我也好孝敬她。”
金薈：“……”
眾人：“……”
“幹，乾媽？”
金薈眼皮連跳，嘴角直抽抽。
“沒錯！祁小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年幼時就沒了母親，老早就把她當乾媽了！送乾媽點禮物，儘儘孝道很正常吧？”
陳石表情浮誇，淚說來就來，看祁煙的眸光真摯，滿滿地誠意。
那模樣，完全忘了他比祁煙還大五歲有餘，誰先到百年真不一定。
祁煙顯然已經習慣，對於陳石的胡言亂語沒有半點反應，好似他說的都是真的。
沈饒原本對他警惕的態度，也變的有些複雜，陳石十分上道的看向他。
“您就是我乾爹吧！”
沈饒：“……”
他擦擦手，憨笑地握住沈饒的手，“剛才沒來得及跟您好好介紹，我是陳石，現在做點玉器、珠寶、賭石拍賣之類的小買賣……”
沈饒聽著他的介紹，心情更復雜了。
剛想禮貌地回他幾句，陳石就被人提著領子拉開。
祁煙鬆手，無語道：“行了，不要再胡謅了，送完就回去吧。”
“好嘞好嘞，幹……”他被祁煙瞪了一眼，馬上改口，“祁小姐都這麼說了，我就不留了，先走了。”
說著他就招呼大家離開，前腳走出門口，又後退著踏回來，朝祁煙笑得見牙不見眼。
“祁小姐，我們單獨聊兩句？”
“好，”祁煙讓沈饒坐在沙發上，順手拍拍他的腦袋，“乖乖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
“嗯。”
沈饒應聲，乖巧地坐著，膝蓋上還蓋著祁煙讓人拿來的毯子。
其餘人也沒攔，就陳石剛才那一段炸裂發言，現在誰還信他跟祁煙有一腿。
現在就剩一個想法，石坊老闆居然是個神經病。
比起祁煙，他們更震驚於沈饒這位說一句能頂你三句的二世祖，能這麼老實。
連秦儂虞都多看他一眼。
祁煙出去後，沈饒連姿勢都沒動一下，要是旁人讓他乖，那不抵跟捅了炸藥包一樣。
秦儂虞撇開餘光，是真有能降住這混小子的人了。
廳外，走廊。
陳石鬼鬼祟祟地確認沒人，才湊到祁煙跟前，“乾媽……呸，不是……”
他扇了下嘴：“老闆，真是好久沒見了。”
祁煙危險地眯起眸，“我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成你乾媽了？再生父母？”
“哈哈，”陳石乾笑，“我這不是怕這一家子誤會你嘛，敗壞我的形象，總好過壞了您的，再說了……”
他頓頓，那笑拉大幾分：“我這麼說也沒錯，您確實是我的再生父母，對我有再造之恩。”
這時的陳石看祁煙的眸中是濃濃的敬慕。
那是一種看信仰的眼神，如同虔誠信徒拜觀音時的光彩。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認眼前人當乾媽，可惜他不配。
祁煙沉默地回視他，“你不必這麼說。”
“老闆，”陳石抬掌，“我的命就是你給的，別說叫您媽了，叫祖宗都行。”
他們底下這些人，那個沒受過她的恩惠？
他被救的故事也不完全是瞎編的。
祁煙：“……”
她嘆了口氣，“別叫了，我可沒有你這麼大的兒子，還有什麼事情直說。”
陳石又恢復燦笑，指指側廳裡，小聲道。
“行啊，老闆，老闆娘長得真帶勁，還是您眼光好，會挑。”
他給祁煙比了個大拇指。
瞧著他不正經的樣子，祁煙眉頭擰起，“你就想說這個？”
沈饒好看用他說？
“不是，不是。”
陳石敏銳察覺到她的不爽，正色道。
“您注意點老闆娘的三叔，他是咱們石坊的大客戶，經常包圓場地的原石料，我聽他的賭友們說，他經常光顧境外賭場……您抓點急啊，這花的可都是老闆娘掙的錢！”
陳石不太瞭解沈家，但他了解沈候安，一個瘋狂的賭徒。
本來沈候安往他這邊撒錢他樂意見得，但今天過後就不一樣了，沈饒跟老闆是一對，這鎮店之寶都送了，肯定是板上釘釘。
沈家掌權人是老闆娘，他就不能把沈候安當怨種宰，不然四捨五入等於宰老闆，很有心理負擔。
祁煙聽完也沒什麼特別的反應，“我知道了。”
“您別光知道了。”
陳石開始皇上不急太監急。
祁煙只好順著他道：“我會讓下面的人注意。”
“那就行。”
陳石滿意了。
“你還有事嗎？”
祁煙準備趕他走。
“有！”
陳石一拍手，他的助理不知從哪裡冒出來，遞上平板，又很快退下。
他拉出螢幕上面的列表，“您看看，這是今年的財報，還有歷年的一些賬目。”
祁煙覺得麻煩，不太想看，敷衍道：“不用看，你辦事我放心。”
“老闆……”
陳石萬分感動，抹掉眼角的淚花，但還是強硬地將平板塞進她手裡，語氣略顯幽怨。
“幾年也見不到您人影，一年也就看一次，您還是看看比較好。”
祁煙拗不過他，一目十行地滑動報表，細碎地資訊如列印一般輸入。
陳石知道她的閱讀速度，在一邊站著等她看完，又憋不住，瞥了眼半開著門的側廳。
“其實我真沒想到，您會看上沈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