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眾人不眠不休的努力,堯城疫病終於被控制住了。
盛梁安坐上馬車離開的那日,基本上全城百姓都來送人,畢竟這些日子,這位生於皇宮之中的殿下,沒日沒夜的奔波,施粥,熬藥,送藥,照顧人樣樣沒落下。
在其他人聽到疫病容易感染奪人性命推辭的一個比一個快的時候,只有寧王站出來,並且將差事完美地做好,安撫了民心。
黎淮從來只在暗中行事,沒見過也見不得這些感人的場面,騎上馬,先一步離開了。
出城數十里,進了一個村落歇腳,向個老者討了些水問了路,正打算繼續趕路,就聽到嘈雜的聲響,像是馬群奔來的聲音。
黎淮順著聲響看去,卻因隔了不少房屋,什麼也看不到,但那老者卻是面露驚恐。
他拄著柺杖,急切的推搡黎淮:“姑娘,走!你趕緊走,從村後面離開!”
“老人家,這是怎麼回事?”
老者還在解栓馬繩,背對著她解釋道:“是山匪,山匪來了。”
“是來打劫的,你這女娃娃長得水靈,看穿著也是個有身份的,你趕緊走,別讓這些山匪抓住你,不然怕是會被擄走啊。”
老者將馬繩塞到黎淮手中,推搡著要她上馬,但身後的聲音,讓老者直接呆愣在原地,倒吸冷氣一動不敢動。
沙啞粗獷的男聲傳來:“老傢伙,你這是做什麼,是要讓她逃跑嗎?”
王二騎在馬上,居高臨下看著黎淮二人,手上揮著鞭子,滿臉兇狠。
“你這女娃倒長得真不錯,不如跟了我,隨我去山上?”王二笑的放肆,讓黎淮很不喜歡。
王二將兩人帶著,朝村口走去。
村口,那裡已經聚滿了村民,孩子們死死抓著父母,但面對拿刀劍的山匪,普通村民又怎能不害怕,村民顫抖著,害怕但又堅定地擋在孩子和老人身前。
山匪頭子李虎騎著一匹黑馬,在人群前一臉兇相趾高氣昂地放著狠話。
“都給我聽好,把你們所有值錢的東西交上來,我們,只要錢,你們老實一點,我也不傷人,都聽懂沒有?”
村民們唯唯諾諾地點著頭。
誰知那李虎掃視一圈,又指著一個少女:“那個女娃長得不錯,給我拉上來,帶回寨子裡去。”
被指到的少女臉色發白,止不住的顫抖,死死抓著她父母的手不肯放開,卻被李虎的手下強橫得掰開,兩人拖著少女往李虎身後走。
那對夫婦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被帶入虎口,衝上去就要搶人。
其中一個山匪一開始還只是阻擋夫婦不讓他們拉人,拉扯之間那對夫婦又動起了手,山匪一怒之下拔了刀。
鮮紅的血液流到少女腳下,少女臉色發白,瞪著地上兩人:“爹?........娘......?”
地上的兩人眼睛瞪的很大,卻灰暗了,沒了光。
李虎啐了一口,也沒說手下半句不是:“看見了?阻礙我們的就這下場,都別想著反抗,刀可沒長眼。”
他正想吩咐手下去搜刮財物,王二就興沖沖跑到了他身邊。
“大哥,我剛剛在村後邊,給你找了個水靈靈嬌滴滴的娘們,長得那叫一個俊俏,咱給她帶回寨子裡當大嫂去,你看看?”
“喲?真有那麼好看?那我得看看了。”
黎淮真的沒想到從兩人的笑裡聽出那種汙穢之意,直犯惡心,但她仍安撫著老者,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安心。
李虎走向黎淮,那骯髒的眼神直直打量著黎淮:“嘖嘖嘖,這身段,不錯不錯,這村裡還能讓你找到這樣的!”
“小娘子,轉過臉來,讓我看看你的臉,配不配得上當我的壓寨夫人。”
黎淮原本安慰著老者,偏過了頭,長髮擋住了臉,李虎這才沒看見。
聽到這話,黎淮轉頭,略帶殺意的眸子看向李虎,滿臉冷意,讓李虎王二不禁後退半步。
與此同時,李虎身後的人一個個呆若木雞,緊緊地靠在一起,就差抱在一塊了,面上是欲哭無淚的表情。
清冷的聲音傳來:“你剛剛,說什麼?”
李虎看到了他的臉,又退了幾步:“淮......淮姐!”
黎淮看著慌張的李虎,這人認識自己,但她屬實是沒記起來這是哪號人物。
李虎訕笑一下:“我,我李虎啊,去年秋天在平城......”
這一說,黎淮倒是想起來了,一年前黎淮接了任務去平城一官員家收集一樁案子的證據,晚上隨便找了個地方睡覺還摸進來了一個賊。
那個偷錢的賊,就是李虎。
當天晚上,黎淮就把一個揍得連他親爹親媽都認不出的豬頭踹進了水裡。
還有李虎的同夥,在他好不容易爬上岸以後,一個接一個的被踹進了水裡,他又順帶被撞下了水,像餃子入鍋一般,沒有一絲遲疑,順滑無比。
這就是在李虎身後的人不敢動彈的原因,他們也想起來了這些事。
看著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李虎,黎淮雙手環胸:“你再說一遍,你剛剛來這幹什麼的?”
李虎搓著手,嘿嘿笑道:“沒......沒事啊,淮姐,什麼事都沒有。”
“關愛村裡的老弱病殘,對對對就是這樣。”
王二撓撓頭表示不解:“大哥,你在幹什麼,莫不是她長太好看你都看傻了?”
還沒等黎淮一個眼刀飛過去,李虎就給了他一巴掌:“沒大沒小,我什麼身份淮姐什麼地位,怎麼說話呢。”
王二還是懵的,但識趣地不再說話,他新進的寨子,不知道幾人之間的淵源。
李虎要招呼人要走,那些被黎淮揍過的人一個個掄起腿就上馬,巴不得趕緊離開。
“等等,這倆人,誰殺的。”黎淮指了指地上夫婦的屍體,示意他們自己老實站出來。
那些人看見黎淮就夠欲哭無淚的了,這冷冰冰的詢問就差把他們的魂嚇飛,趕緊齊刷刷地指向剛才動刀的人。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是它,張三殺的,我看見了!”
然後眾人立馬離這個張三幾十米遠。
此時村民也明白了,這些山匪,害怕黎淮,於是一個個硬氣了起來:“宋盼盼,你讓這姑娘給你做主啊,他可是殺了你爹孃啊!”
“對啊對啊,你看那山匪頭頭都怕她。”
“姑娘,你給盼盼做個主吧!”
宋盼盼這才反應過來,哭著跑向黎淮,一邊拉她的手一邊抹著眼淚:“姑娘,求求你幫幫我,他們要把我擄走,我不從就殺了我爹孃啊。”
黎淮被扯得渾身不自在,不動聲色的抽回手,看向李虎:“你就是這樣管人的,我看你這個山匪頭子也別當了,不如跟我去衙門讓我領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