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淮本是坐在一邊的,但無聊的很,給文月言使了個眼色,然後跑去別處找樂子了。
待人跑的沒影了,盛梁安才開口:“月言兄看那女子的眼神,可不簡單,可是心上人不成?”
文月言淺笑:“自然是心上人。”
“可是哪家小姐?”
“並非哪家小姐,那些深宅大院,可養不出她這般的女子。”這番話裡,似是多了些炫耀。
“既然如此,你還放任她前去,不好生護著她?”言外之意就是,無權無勢的一個姑娘,會被人欺辱的,嚴重些,可能還會被治罪,這可是皇家圍場,怎麼能讓皇族之人以及大臣集齊家眷之外的人進來。
仍是那溫和的笑容,卻沒有回答寧王的問題,只是答非所問的回了他幾個字:“她是隱閣裡,最強的那一個。”
兩人合作,自然多少知道對方底細,寧王也知道,那皇家都對付不了的隱閣,是文月言的勢力。
所以這十一個字傳入寧王耳朵裡,讓那翩翩君子般的寧王差點失態,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喝茶的手,是抖的。
畢竟誰能想到那生的一副傾國傾城模樣的女子,是最不好惹的那個角色。
此時,下人來傳旨,一切準備妥當,所有人便該去拜見當朝天子了。
皇子大臣們站在下方,聽著宣文帝在高臺上“激情演講”,而黎淮也給自己下了道符,隱去自己身形,讓在場所有人都看不到自己,然後混在了人堆裡。
只有文月言,寵溺又無奈的看著黎淮混進來,只是雙手在寬大的袖子下,畫了個陣,施在黎淮身上,給她的隱身之術再上了道保險。
以往,等皇帝講完,再射一隻鹿,這春獵就算開始了,今年那皇帝講完,卻請出了另一個人。
國師。
黎淮見那神秘莫測的國師出現,難得認真的開始打量起他來。
居然是個二十出頭的品貌非凡的年輕男子。一襲白袍,長身而立。
背陽而立,日光落在他身上,顯得不似凡人。
他一揮手,數張黃符飛出,飛於半空,然後一張一張發出金光,後又有圖案浮現,最後,每張符紙浮現的圖案連線在一起,形成了一幅萬里疆域圖,引得眾人驚歎不已,也讓宣文帝龍顏大悅。
“臣,以符作畫,繪大宣萬里江山,祝陛下未來修得正道以一統天下。”說罷,微微行了禮。
除了黎淮和文月言,在場的人無一不覺得這國師是個神人。
春獵,也在這場戲之後,正式開始了。
太子和懷王,兩人的眼神都要碰出電火花相互挑釁一番各自騎馬,揚鞭而去,勢必要將對方比下去。
而且誰都不會覺得,在這內外都用重兵把守的圍場皇家圍場,會出現意外。
文月言和黎淮以及寧王,則一同坐在營帳中,並不參與。
“如今太子懷王風頭正盛,即便有隱閣,朝廷內部之事,怕是也不好插手。”看著這兩個兄長,寧王對自己奪嫡的決定,可謂看不到什麼希望。
文月言卻不甚在意:“寧王殿下,凡事,急不得。”
“此言何意?”
文月言沒有解釋,只是讓寧王好好看接下來的戲碼。
坐在角落裡畫符的黎淮,看了看賬外,大致算了算時辰。
站起身,取下腰間的面具,戴在臉上。霎時,一股戾氣瀰漫開來,讓寧王覺得呼吸都不順暢了。
直到看著黎淮的背影消失不見,股窒息的感覺才消失,在這之前,寧王始終有一種,這人會不會一個不開心轉頭衝上來嘎了我的錯覺
寧王心有餘悸的問坐在一邊淡然自若彷彿無事發生的文月言:“這是,你安排的?她這是要去做什麼,不會是要趁這次春獵......”他沒有說下去,但也明白了七七八八。
黎淮在林間穿梭,尋找著她今天的目標:辰王。
此時的辰王還在林間悠哉的尋找獵物,黎淮自上而下的撇了他一眼,抽出腰間短刀,直向辰王襲去。
辰王倒也有幾分真本事,反應極快,抽出佩劍抵擋。
突然,另一邊又衝出兩人,是辰王暗衛。他們也是個狠人,次次出手皆是下的殺手,可是黎淮一對二仍遊刃有餘,最後終歸不如黎淮出招凌厲,幾個來回便被抹了脖子,雙雙殞命,最後一道符,都沒給兩人留屍體留下痕跡。
但這點時間,辰王已經向懷王方向跑了不少距離,黎淮腿下用力,幾個踏步便又落在辰王面前。
辰王只能繼續拿劍抵擋,但他怎麼會是黎淮的對手,兩三招,佩劍就被打落在地,然後被黎淮一腳踹到了樹上。
“你是何人,為何要殺我。”
辰王的眼裡透露著驚恐,他怎麼也沒想到,獵場會出現這樣的事。
黎淮無視他的問題,對著他腦袋上就狠狠來了一下,堂堂皇子,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隨後,拿出短笛,吹出道尖厲的鳥叫聲,這是和那人約定好的暗號。
另一邊的人,得到了訊號,便調轉方向,往這邊來
算了算辰王醒來的時間,黎淮便用了兩道符,一道是辰王的保命符,一道則直接將自己送到了太子周邊。用一道符幻化成鹿,吸引了太子的注意,將人帶到了辰王所在的地方。
獵到鹿可以大吉之兆,太子不會放過。
搭弓,射箭,卻接連被那鹿躲過,這一路上,它跑,他追,他射箭,它躲避。
直到到了黎淮算好的位置,“鹿”不再逃跑,而這一刻,太子的不耐達到頂峰,連搭三支箭在弓上,奇奇射出。
黎淮抓準時機,丟出符,符在黎淮的操控下附在了箭身上。
三支箭出現了一種不易察覺的偏移。
三箭齊發,射在了剛暈頭醒來的辰王身上,一個悶聲,又痛苦的暈了,而黎淮算好了時間,讓辰王最後暈過去之前,看見的最後一人,是太子。
任務完成,黎淮立馬走人,留下了傻了的太子,暈了的辰王,被太子落下,堪堪趕到現場的但看見了最後三箭落點的護衛,以及姍姍來遲但目睹了一切的懷王。
太子獵鹿上了頭,一開始並沒有發現辰王倒在一邊。隨著懷王一聲:“太子殿下!這可是您的親兄弟!”
那聲音,可以聽得出懷王興奮的要死,但必須表現出震驚和憤怒的忍耐。
太子再蠢,也該明白自己被下套了。
與此同時,文月言為寧王解釋著來龍去脈。
春獵前,懷王曾去找過黎淮。
“一個月後,就是皇家春獵,我希望在這個春獵裡,能有一場太子殘害手足的戲碼。”懷王的野心,已經不止暗中折損對手的羽翼了,他想將事情做絕,“這二十萬,就是酬勞。”
懷王將一個令牌推向黎淮,是宣國最大的錢莊的。
“太子可是儲君。”黎淮很樂意看一場狗咬狗的戲碼。
“怎麼,不敢?你們隱閣不是拿錢就辦事。”
“二十萬,不夠買當朝儲君的前途。懷王殿下,找人做生意,最重要的,就是誠信。”令牌被推回,二十萬,打發誰啊。
“你要多少?”
“五百萬,一分,都不能少。”
懷王懷疑自己聽錯了:“五百萬?閣下真是好大的胃口。”
“承讓,我的胃口,遠不及殿下想拿下這天下的一半大。若是殿下不願意付出點代價就達到目的,請另謀高就,隱閣之人從不做賠本買賣。”黎淮的聲音冷了下來,隨後下了逐客令,“懷王殿下,門在身後,恕在下不送。”
幾番思慮下來,懷王最終同意了。
黎淮藏在狐狸面具下的臉上,寫滿了“我就知道你個小東西會答應的,我真不相信春獵那麼好製造意外的機會你不用”的表情。
“懷王殿下果真是為謀大業不擇手段,我便在這裡私自給殿下點好處,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把事辦成,春獵結束後兩個月,殿下再將令牌送來,同時,這被刺殺的人選,以及他的死活,你來定。”
“我要你對盛京易下死手。”死手,就是要他死。
黎淮看著他,面具上沒有表情,唯有那雙眸子,泛著寒光:“還請懷王,靜候春獵。”
回到現在,寧王那張儒雅的臉在知道真相後最終沒能崩住。
恰在此時,黎淮回到文月言的帳中,摘下面具,沒分給寧王一個眼神,坐在了文月言邊上。
為此,文月言心底都樂開花了,但面上還是那副淺笑,將糕點遞給黎淮。
“辛苦了,阿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