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全身膚色黝黑得像條鯰魚的傢伙，兩手捂著肚子，鬆垮的背心在他瘦弱的肩膀幾乎掛不住，他喉結上下滾動，赤紅的眼睛直愣愣盯著司南。
司南同樣緊緊盯著那黑鬼，他沒有在水中作戰的經驗，而且也沒什麼水性這一說，估計比那位手腳亂舞卻遊不出去的大肚鬼好不了多少。
今晚真是多災多難。
黑鬼顯然沒有多少耐心，他移開視線，低頭看向了潛下去了些的大肚鬼，正當司南鬆了口氣時，黑鬼猛然兩手伸直往下一紮，頭朝下著快速下潛接近了大肚哥。
大肚哥更加慌亂的划動三肢，驚恐的看著嘴裡火焰翻滾的黑鬼離他愈來愈近，他面向黑鬼，不停的搖頭擺手，苦苦哀求。
周邊的鬼怪都面帶驚悸的看著黑鬼和斷臂的大肚哥。
司南低頭看著腳下的界門，還離的很遠，估計還要潛行一段時間，這個黑鬼即使把大肚哥全都吃吞乾淨，也絕不會有一份的飽腹感，他會依然要感受著無窮飢餓的折磨，可能會在這裡一直尋找目標。
很大可能接下來就是他了。
司南兩手伸直，如果學習剛才黑鬼那下潛的動作，他就能儘快穿行界門……
司南抬起頭剛想看看大肚哥這邊的情況，突然眼角餘光瞥見了一絲光亮從頭上空掉落。
哎！是前面落水時身體失控拋飛的珠子，那可是仙女送給他的寶物！
司南急忙兩手在身側往下劃拉，雙腳交替踩水，試著上行一些，卻一點用都沒有。
黑鬼此時已潛到了大肚哥面前，它目光淡漠的看著大肚哥近乎絕望的搖頭擺手乞求，那枯槁的四肢和病態的大肚子讓它已然嫌棄，黑鬼轉過頭，視線再次挪到司南身上。
那傢伙看起來可是白白淨淨，身強體健的，如果能將這般和人界裡精食細米養出來的人類一樣健康的肉體，吞吃進肚裡，那一定極其味美。
桀桀桀。
它餓壞了，再也等不住了。
黑鬼急不可耐的側身翻滾，隨後猛然向大肚哥一蹬，它扭動的腰肢，像條歡快的魚，快速平行遊向了司南。
司南很快就注意到了這一臉獰笑的黑鬼。
他從懷裡快速的掏出了使行令握在手裡，瞅著那黑鬼飛快接近，等不及珠子落下，他伸手前翻，猛然一頭潛了下去。
但意想不到的是，頭腳確實交換了個位置，可他無論怎麼撲騰亂踩著水，就像蒼蠅纏上了蛛網，他依然還是緩緩下沉著。
黑鬼衝勢減緩，但也愈來愈近。赤紅的雙眼流露出了不可抑制的貪婪，它彎起了嘴角，強烈的食慾讓它忘卻了不能進食的事。
這到底是哪來的連同道都吃的餓鬼？
司南放棄了下潛的試探動作，甚至都擺不回自己的身體，他斜著身體懸浮，腳朝上頭朝下看著黑鬼如同一條黑色鯊魚般游來。
他狠狠攥緊了使行令，可惡，就算是吸取靈力到自爆也絕不成為那黑禿子的口食。
兩方一個靠近，一個一臉的視死如歸，周邊的百鬼目光齊齊投射到這邊來，圍觀這場獵人與獵物的一出好戲。
黑鬼總算緩慢的到了司南腳後，它極其興奮的兩手朝前一抓，火焰隨著它放大的笑容止不住往外冒。
但司南及時彎縮了兩腳夾盤著，黑鬼這一爪抓了個空，把它懵怔了一下，它無聲怒嚎，兩手再次一揮，但卻離司南的身體還是有那麼點距離。
它才發現它已經不能前行了，剛才蹬大肚哥那一腳借的力真的用完了。它愣怔的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司南近在眼前的身體。
它要是能吐血，這裡的水池肯定能紅成染缸。
別說是它，司南也愣住了，然後止不住的狂喜。
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太幸運了，居然還有這樣的事，哦豁，我天。
瞧這個黑鬼氣急敗壞的噴火樣子，司南仔細縮緊腿躲閃它揮爪的同時一邊狂笑。
嗯？那顆仙女送他的珠子往他邊上沉下來了。
司南看向不斷亂抓亂揮著兩手的黑鬼，嘴角下彎兩唇上抬，加上鄙夷的眼神，衝著黑鬼做了個厭惡嫌棄的表情。
轟！
黑鬼氣的口中火焰大盛，整張臉都給焰火吞沒。
司南瞅準機會，兩腳狠狠往黑鬼臉上一蹬，瞬間借力朝水底潛了下去，把黑鬼被踢的脖子一縮腦袋一歪，手腳胡亂撲騰著拉開了距離。司南則兩手緊貼著身體兩側，甩動著兩腿往他觀察的珠子落點潛行。
之前聽貓寧說起人間道界門的時候，他有提到牛頭馬面送給他一顆珠子才使得他以靈體之身完好穿越了界門。沒準這顆珠子也擁有著同樣的效用。
當司南穩住了身形時，世界又變得靜謐無聲了。光從高處投入了這個空間，漸漸驅散了水裡幽深的黑暗，一顆泛著白光的珠子徐徐沉下，在司南的眼裡慢慢變大。
黑鬼則在高處背對著司南，它單獨懸浮，一番氣急敗壞之後靜靜的漂浮著，猶如只淹死了的蛙。
總算，司南伸手一掏，將珠子抓進了手中，瞧著珠子上反著明亮的白光，司南側頭向身後看了一眼。
入眼皆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