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月底了，這個時候月亮自然是不見的。
奴兵們以夥為單位，烤著馬肉，看著熊熊燃燒的篝火，談天說地，非常興奮。
今天打了一個從未有過的勝仗，這個說自已殺了幾個族兵，那個說衝進敵陣中那感覺實在太爽，還有人說，那麼近的距離，射死敵人真是太容易了。
反正都說著自已的光輝時刻，個個談笑風生，剛才戰鬥的殘酷，戰友的陣亡已經隨風飄散了。
草原上時刻發生的戰爭，大的小的都有，各部落爭鬥不休，一個個部落被屠殺，死人那是常事，他們已經習慣了，麻木了。
火燚燚選擇的這個營地，就是剛才戰場的旁邊，是個開闊地帶，便於觀察，提早發現敵情，背水紮營，取水方便，也利於防守。
至於背水一戰，火燚燚根本沒想過，騎兵本來就應該來去如風，優勢就是“能跑”，背水一戰這種陣地防守反擊，不太適合。
他考慮的是有這小湖泊，晚上可以少防守一面，節省人力。
“王爺，援兵一會就到，烏日勒調撥了兩營奴兵到聚財堂後，聚財堂的那一營騎兵便趕來了。就近徵調的役夫、腳力，很快就到。”
甄心遞給火燚燚一塊烤馬肉，同時向火燚燚彙報情況。
接過馬肉，看了看，烤得不錯，一片金黃，散發著誘人的香味，上面還撒了雪花鹽。放到口中一咬，外焦裡嫩，汁水直流，沒有任何佐料，就是馬肉的原味。
“嗯，不錯。”
要是再放些辣椒粉，椒鹽，孜然，料酒就好了，還是有些腥，有點柴。
沒辦法，就這條件，將就著吃吧，原汁原味已經相當不錯了。
咀嚼嚥下，又咬了一口。好大一塊呢，得有一兩斤！
“告訴烏日勒，赫連沙，緊守營寨就好，謹防中了敵人聲東擊西和調虎離山之計。”
將馬肉咀嚼嚥下，手拿著馬肉，眼看著甄心，火燚燚又囑咐讓奴兵們固守農莊。
“王爺，您是說，這聖旨可能就是調虎離山之計？”
“有可能，孤在聚財堂，世家大族沒法下手，只有讓孤出來，他們才有機會。別忘了，三水堂孤可留下了六十萬石粟，秦氏不可能那麼容易放棄。
孤不在，他們也好對糧下手，還可以在流民身上施詭計。”
火燚燚考慮，如果這是秦氏早算計好的，那皇帝和無舌就被利用了。也有可能皇帝明知被利用，想試一試自已的實力，默許了這樣的事發生。
前面可能還會有不少麻煩，三水堂和聚財堂兩處農莊，估計也會出狀況。
“王爺，這可就太可怕了。”
“秦氏在孤這裡吃了幾次虧了，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孤與秦氏已經勢同水火，不死不休，什麼樣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火燚燚神色平靜，看不出任何的擔心，手裡馬肉又往嘴裡送，撕了一小塊下來，咀嚼著。
“王爺，那如何是好？”
“一個字——殺！”
“殺？”
“對，就是殺，對世家大族，特別是南陽秦氏的人，竭力殺之，殺得他們膽寒，殺得他們無人敢幫，殺得他們雞犬不留。這些人不會改變的，只有殺光了，重新來過。”
“王爺，這是不是太殘暴了？”
甄心打了個寒顫，其實也有可能是心裡害怕，王爺怎麼變得如此好殺了？殺得雞犬不留，太可怕了。
“孤就是要讓他們覺得孤殘暴，輕易不敢招惹孤，要不然無窮無盡的麻煩。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
“王爺英明，打得一拳開，免得百拳來。讓奴振聾發聵。”
“還會用上成語了，書沒白讀。”
“那是，奴可是陪王爺讀了十多年書的，成語小意思。”
甄心一臉得意，身體微微跟著頭搖晃，就像正在讀書的老書蟲。
“說你胖，還喘上了。”
火燚燚笑笑，輕輕給了甄心一腳，甄心不躲不閃，反而一臉享受，咯咯的笑。這麼些日子下來，甄心明白，火燚燚這動作，就是親近，根本不是懲罰。
噠噠噠噠噠噠，馬蹄聲由遠及近，很快火燚燚便看到不少火把像一條長龍，向自已而來。
援兵到了，又是一營騎兵，一人兩馬，身背弓箭，馬槊橫刀，全身甲冑。
跑在最前的，隔老遠便減速，慢慢向火燚燚而來：
“主人，騎兵二營向您報到。”
“飲馬吃肉，先歇息。”
二營長在馬上向火燚燚行禮報到，火燚燚立即作出了安排。
“諾。”
接著二營長朝後大聲吶喊，
“歇息，飲馬吃肉。”
“歇息，飲馬吃肉”的聲音不斷往後傳，騎兵們紛紛下馬，先讓馬飲水吃粟，然後才自已切馬肉烤。
死了那麼多馬，馬肉多的是，吃飽才有力氣。
這下營地那就更熱鬧了，人聲鼎沸。一營的人成了主角，滿面春風，眉飛色舞，不停的在向二營的人講述今天的戰事，自已的閃光時刻。
二營的人呢，聽的那是如痴如醉，心中大感遺憾，沒有趕上這樣的好事。
很快役夫和僱傭的腳力也都來了，他們主要就是將死馬運走。也不用運多遠，只要運到湍水上船就行。
只是先要屠宰，將內臟取出處理好。都是騸馬，非常高大，一匹基本超過千斤了，整匹沒法運。
馬車倒是一次可以拉一匹，但八百多匹死馬呢，上哪去找這麼多馬車？
只能分割！
至於甲冑、馬槊等武器裝備和可以行動的戰馬，火燚燚是讓奴兵們直接帶著。
連繳獲的一起，3000多匹馬呢。
這麼點東西容易帶。
吃完了肉，不停的打著飽嗝，屠宰死馬的時候都有些彎不下腰了。
留下兩個連警戒，其餘奴兵也加入到了屠宰分割死馬的行列。
在主人這裡， 這些馬肉估計以後自已都有份，幹活起來都非常主動。
也沒做怎麼細緻的處理，就是剝皮開膛，取出內臟，然後一分為二。
人多，沒多長時間便處理好，役夫和腳力搬運走了。
營地周邊布了些拒馬，但陷馬壕就沒有挖了，太費事，自已也是騎兵，到時也會困在裡面。
噠噠噠噠噠噠，馬蹄聲急促。
火燚燚一下被驚醒了，第一反應便是敵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