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為何
季惟青的話彷彿驚雷般在聿懷夕耳邊炸響。
她被震得耳朵發麻，心臟發顫，思緒陷入一片混亂，宛如交雜錯亂的線團，一時無法理清。
在她看來，他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人。
跟一個認識不到24小時的女人說跟我結婚這種話，何止語出驚人，簡直離譜得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
可他又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
到底為什麼？為什麼要她跟他結婚？
她的心被巨大的疑問佔據。
她心中複雜，想要知道原因又想要逃避問題。
聿懷夕強迫自已穩定心神，眨了眨眼睛，再看他時眼裡透著淡漠疏離，“季先生，我們才認識兩天。”
她語氣平靜，重點清晰，似要將這個根本不該出現在他們之間的話題，一筆帶過。
季惟青一直注視著她，將她從震驚到惶惑再到平靜的微妙神色變化，盡收眼底。
儘管她掩飾得很好，表現得沉著冷靜，但他知道她還是被嚇到了。
他本打算循序漸進，然而當她站在他面前，他發現他終究是高估了自已的自制力。
昨晚陳易告訴他她在帝豪並且與艾倫有約，他又驚又喜。
本來他和她以為的一樣，覺得他們的初次見面會在今天，可提前相見好像也不錯。
不用多說，一個眼神，足以讓跟在他身邊多年的陳易明瞭他的想法。
於是陳易去跟艾倫交涉，最終艾倫未曾出現在上清詞。
他因槍傷不能喝酒，卻偽裝成醉酒出現在那裡，只為等待她的到來。
沒有人知道她推開包廂門時，他的眼皮隨著她輕微的腳步一步一顫。
沒有人知道她在他耳邊輕聲說‘你的水’時，他的心重重一跳，幾欲跳出胸腔。
沒有人知道當他睜開眼睛看到她的臉時，他的五臟六腑都在震動，在狂歡，在叫囂著‘真的是她！’
他無波無瀾的外表下藏著難以言表的激動與欣喜，他對她說抱歉，心裡卻在說‘聿懷夕，我是季惟青，你要記得我。’
此時，他不是沒有看到她眼裡的冷淡，只是話已出口，猶如覆水難收。
對她來說，他們確實只認識兩天，然他確實為她而來。
“是，我知道我這樣說太唐突了。”
他望著她漂亮的眼睛，語調前所未有的真摯鄭重，“但是聿小姐，我誠心誠意。”
聿懷夕從未有過的心慌意亂，這一瞬甚至無法正常思考，機械地問：“為什麼……這麼倉促？”
“我年紀不小了，而且家中女眷單薄，需要一個女主人。你看到了，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和精力去發展一段戀情，所以跳過戀愛直接步入婚姻，在婚後日漸生情是最好的選擇。”
聿懷夕聽他說完一時不知道該回什麼好，只好垂眼沉默。
她知道像他這樣的豪門貴公子，有關於婚姻，確實大都先結婚後戀愛，結婚物件通常都是豪門千金、世家名媛，即豪門聯姻強強聯合，門當戶對佳偶天成。
只是她不明白，縱然他千億身家，如今更是June和季家唯一的掌權者，不需要聯姻來鞏固地位，也沒有人能讓他娶不想娶的女人。
但她不信他身邊就沒有追求者，就沒有世家叔伯將女兒介紹給他，就沒有合作伙伴、下屬同僚把女人往他身邊送，而他就沒有一個看得上眼的。
聿懷夕不由想到昨天之前瞭解到的他，和今天瞭解到的他。
他時年30歲，他是June國際集團已故董事長的獨生子，私生子。
他的名字在財經版面時常可見，他的照片卻不曾出現在公眾媒體，他神秘耀眼又傳奇。
她跟在他身邊短短一天，已然見識到了何為高智商精英，何為天生的領導者，何為雷厲風行說一不二。
他這樣的人，即便沒有出身豪門，也一定能憑藉自已的能力問鼎金字塔。
他如此卓爾不群，同樣出類拔萃的女子也不難找。
他真的就沒有喜歡的人？就沒有其他合適的結婚物件嗎？
為何偏偏選擇了數面之緣的她呢？
還有，他來到南城，真的只是總公司領導到分公司進行工作視察和指導那麼簡單嗎？
如果說她身上揹負著許多秘密，那麼他身上的疑團也不少。
“聿小姐，你在想什麼？”
聿懷夕被季惟青喊得回神，抬眼看他時，好似被他洞穿了所有的想法，因為她聽見他繼續道：“我身邊或有追求者，或有可選擇的適齡聯姻物件，或有送上門的窈窕淑女，可在這其中我確實沒有一個喜歡的。”
或許下意識該問‘那你就喜歡我嗎？’
可是聿懷夕沒有，因為答案顯而易見，剛認識兩天的人何談喜歡。
她只是問：“那為什麼是我？”
為什麼是你呢？因為只能是你。
這樣直白得像是告白的心裡話，季惟青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你善良溫和，美麗聰慧，處變不驚，大氣穩重。因為我們今後在一起工作，會有很多時間相處，或許會發展出感情也說不定。”
最後一句話明明是假設，聿懷夕卻聽出了篤定。
她的心不禁更亂了。
不說她剛剛分手，單就他這個人來說，雖然她來到他身邊工作是別有所圖，但她從未想過和他在工作之外有感情牽扯。
“季先生，我談過戀愛，前兩天分手了，而且我父親剛去世三個月……不說長遠，短時間內我實在是沒有心力去發展一段感情，經營一場婚姻。”
“我知道。”季惟青眼中有一閃而過的心疼。
“我只是請求，不是強迫。你可以直接拒絕我，也可以慢慢考慮，過後再給我答覆。當然，如果你同意跟我結婚的話，我們可以定個期限，或一年，或三年，假如約定時間過去，我們仍然沒有發展出感情，那麼屆時我們可以離婚。”
他將茶几上的資料夾拿起來遞給聿懷夕，“這個你可以先看看。”
聿懷夕接過，開啟一看，是一份結婚協議書。
匆匆掃過一眼，都是對女方有益的。
合上資料夾，聿懷夕糾結了。
如果她答應跟他結婚，那麼她與季家最後的阻隔也不存在了，她不用再另想辦法。
可讓她出賣自已的婚姻，她又過不了心裡的坎兒。
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聽見季惟青說：“關於我的個人情況和家庭情況，我想有必要事先告訴你。我今年30歲，工作還行，長得也還行，沒有不良嗜好。家中還有叔叔和弟弟，叔叔遭遇車禍後腿腳不好，精神狀態也不大好，在間歇接受治療中；弟弟活潑可愛有，調皮頑劣也有。”
聿懷夕聽得愣住，他還真是謙虛。
還行？非常行還差不多。
“季先生，我考慮考慮吧。”
思忖良久，她覺得這樣說最合適，不會把路堵死。
“好，不急。”
“聿小姐，還有一點我希望你明白。”
“我很欣賞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