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夫人雖然把話說的那麼客氣,又那麼堅決,此事卻還有轉圜的機會,否則,她就不會邀約了。

童司韶連忙表態,頗具澄清的意味,“我託人買畫的時候,並不知道你就是那位畫家。只是見這三幅畫作很合我的眼緣,就買了。既然我已經買了,說明我與三幅作品有緣分,不如將錯就錯吧。”

林夫人不露聲色抬眸望了她一眼,早就聽說童小姐性情複雜多變,果真如此。距離上次見面不過兩月有餘,性情氣質卻迥然不同。上次顯得精明能幹,八面玲瓏,但鋒芒外露,不夠踏實。這一回見面,鋒芒內斂,從容不迫,氣場倒上來了。

她和氣地微笑著,“我的朋友都不看好那幅畫作,認為過於寫意,沒看出所以然。”

童司韶一揚眉,“怎麼會?畫風寫意,恣縱奇巧,很有八大山人成熟期作品的餘風,我覺得很好。”

林夫人聽了雖默默不語,低頭喝茶,神情卻頗為怡然自得。

她確實私淑於八大山人,一直暗自自詡為山人門下走狗,但知音者少,除了一兩個相交的朋友,沒幾個人能一語道破玄機的。

用餐期間,林夫人不再提取消交易的事,閒談時,先是詢問了裴夫人的近況,又誇裴意然年輕有為,言語之間充滿了對裴意然的賞識,接著又讓她替她問候童愛國。

童司韶見機會成熟,拐彎抹角向林夫人暗示童愛國的企圖,希望能引起林郡長的注意。

“我也不知道爸爸在想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眼看著董事會就要召開了,我心裡著急,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林夫人聽完童司韶的訴說,只是敷衍安慰兩句,便扯開話題。

她來之前,林郡長只給她下一個指示,只談取消交易的事情,別的一概不論。

此刻林夫人暗贊丈夫料事如神,林郡長說過,童司韶現在的行事作風,與童愛國所期望的背道而馳,這對父女明面上看起來相輔相成,實際上已經反目成仇了。他不便插手他們之間的家務事,保持中立,等他們斗的差不多了,保住留下來的那位撐住童氏就行。

在林郡長的眼中,還是更屬意童愛國,畢竟他是白手起家,從大風大浪中闖過來的。而童司韶太年輕了,且做事有些毛躁,他雖然也欣賞她以身犯險揭露內幕的激進,但沒有人能頂得住這種愛捅婁子的作風。她需要更多的磨練,現在只怕還難當大任。

放下餐布,林夫人告訴童司韶,說她今晚還有事,得先走了

她當面叫來秘書,吩咐他與童司韶好好協商,務必讓童司韶取消交易,退還畫作。實在不行,那就先將款額退回到原來的賬戶去。

童司韶對此早有所料,她也是有備而來,正打算從包裡掏出隨身碟,門口卻響起敲門聲。

門開了,看到這位不速之客的身影時,眾人都呆了一瞬。

童司韶趕緊站起來,迎了上去,“媽媽,你怎麼來了?”

顧鳳斕笑著走進來,“我在樓上吃飯,聽說你林伯母來了,特地過來看一看。”

林夫人本來已經站起來了,此刻又坐下去,堆起笑容調侃道,“我的面子這麼大?我不信,你可別騙我。”一臉魯豫臉。

童司韶親自拉開一張椅子,顧鳳斕順勢坐下,林夫人吩咐服務生新增一副餐具。

顧鳳斕說道,“別麻煩了,我坐坐就走,忙著呢。”

又衝林夫人說道,“我丟下一桌子客人過來陪你,你還不相信?”

林夫人親自給她倒了一杯茶,“信,我信你是來看你媳婦兒的。”

顧鳳斕回頭看了一眼童司韶,“站著幹什麼?你站著我也不能多吃一口。”

林夫人想起什麼,“我當是誰,原來樓上包場的是你啊。神神秘秘,又宴請了哪位貴客?”

顧鳳斕端著茶杯,笑而不語。

林夫人似乎猜到幾分,“哎”地一聲,“不說罷了,有空介紹我認識吧,今天就不去打擾你們了。”

顧鳳斕一臉怪嗔,“嘿,提到打擾,我不愛聽。聽說你開畫展了,也不叫我一聲,姐姐,不夠意思啊。”

林夫人笑了一聲,“你那麼忙,我怎麼敢驚動你。你若想看,吩咐一聲,我親手捧上。”

顧鳳斕笑道,“不敢不敢,你如今是個大藝術家,一紙千金,一畫難求。我也不為難你。我還是向我兒媳婦討吧。”

她側首看向童司韶,“算你有眼光,知道你林伯母的畫作價值連城,千金難買。你既然得了三幅,就拿一幅回家掛在客廳裡,讓媽媽也欣賞欣賞。”

童司韶馬上應道,“媽媽喜歡,三幅都送回家去。”

“一幅就夠了,免得然子心疼,怪我搶了你的心頭好。”顧鳳斕轉頭,衝著林夫人抱怨,“男大不中留,我那兒子有了媳婦,就不要老孃,你看都一個月了也沒見到人影,早知道,生女兒去了。”

林夫人朝童司韶看了一眼,笑了一聲,“姐,你別顯擺了成不?你都有兒媳了,我的還不知道在哪裡呢。你這不是戳我心嗎?”

“那是你眼界高,要挑個天仙似的人兒給你兒子。”

“你這可冤枉我了,我現在只要有個媳婦就滿足了。”

兩人互相調侃了一陣,顧鳳斕起身告辭,“走了,我還有事,不陪你們了。”

林夫人一擺手,“你這說的比唱的好聽。你是過來見你媳婦兒的,又不是見我的,讓我白當了這份虛名。”

童司韶起身送顧鳳斕,“我送送我媽媽。”

“快去吧,她小心眼的很,你要怠慢點,她要嘮叨你一輩子。”林夫人揮手。

三人相視一笑。

等離開包廂,四下無人的時候,童司韶收了笑,低聲對顧鳳斕說道,“謝謝媽。”

顧鳳斕為什麼會出現在林夫人的包廂裡,不言自明,她來,是為童司韶撐腰的。

顧鳳斕抬眉看她,“你回來多久了?”

童司韶溫聲應道,“一個多月了。”

顧鳳斕冷笑,“難怪然子一個月都不回家了,若不是我讓人去查一下,你們打算瞞我一輩子?”

童司韶小心翼翼解釋,“然子他也是怕你擔心。你也知道,我這種情況,說不準什麼時候又走了。”知道了又如何,不過是白高興一場。

顧鳳斕的表情五味雜陳,“聽說你們正在辦理離婚手續?”

“嗯。既然不能給然子一個確切的未來,就不該拖著他。”

顧鳳斕攢著眉峰,“真淨身出戶?”

“律師說,民政局已經將離婚協議上傳錄入到電腦備案了,我們就等著領離婚證了。”你神通廣大,不信的話,可以自己去查,我說什麼都沒用。

顧鳳斕眼神有些飄忽,“然子真的同意了?”

“嗯。”

顧鳳斕想起當初婚禮現場裴意然整個人崩潰時的場景,童司韶是他的逆鱗,離婚的事,除了童司韶,沒人敢勸,也沒人勸得動。

她看著眼前眼眉溫柔的女孩,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子他就是太傻了。”情深不壽。

雖然這個女孩時不時要作點妖,害得兒子疲於奔命,卻不討嫌,只是讓人心累。

按顧鳳斕的想法吧,娶媳婦,要麼娶個像童麗穎那樣的,知性懂事,長袖善舞,在事業上能幫老公的;要麼就娶一個賢妻良母型的,在家相夫教子,在生活裡能照顧老公的。

人品不人品,不算多大的事兒,在他們這樣的家裡,沒幾人的心能夠經得起審視。

要殺伐決斷,要顧全大局,要籠絡人心,要保帥棄卒,還要鎮得住黑白兩道,需要解決的事情太多,人品是最後需要考慮的事情。

只要不出去惹事,不給人添麻煩,就算達標了。

碰到童司韶這種油鹽不進,時不時出點狀況,把兒子搞得要生要死的,哪個做婆婆的不害怕。

可偏偏兒子又只認她,裴家真是上輩子欠了她的。

這兒媳婦,顧鳳斕只能認了。

不認不行,兒子的命在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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