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主這次受到的打擊比較大,一連幾天不見蹤影。

裴意然倒也不像表面上的那麼不關心,小楊每天都會向他彙報寄主的行蹤。

寄主順理成章接手了童氏集團,她比童司韶更盡心盡責,只是管理方式與童司韶南轅北轍。

童氏正處於過渡期,童司韶覺得童氏之前投資了太多自己不熟悉的其他行業的專案,拖了童氏的後腿,她那時正著手賣掉旗下不賺錢的小品牌,全力發展童氏的核心產業。

寄主卻正好相反,她一接手公司,就撿起童麗穎在任時一項未競的海外投資專案,繼續向海外擴張。

這個專案是在鈦國移民區建立大型商業住宅區,落成後,能夠容納3萬居民。

童司韶覺得依照目前鈦國的發展,當地政策不可能無限地發展移民,於是中斷了這個專案。

沒想到,寄主對這個專案很感興趣,決定按照童麗穎的方案繼續執行。

上午十點,裴意然剛剛開完視訊會議,助理敲門,送進一杯咖啡。

小楊隨即跟了進來,彙報工作。

“裴總,我已經打聽到,Cindy小姐自己聯絡了鈦國當地政府,並於後天飛往當地,簽署合同。”小楊站在辦公桌前說道。

Cindy是寄主讀書時起給自己起的英文名字,寄主回童氏上班以後,這個英文名字的使用率一路攀高,逐漸取代了中文名字。

童司韶心想,寄主還真愛向童麗穎看齊,不但模仿童麗穎的妝容姿態,還模仿童麗穎的行事作風。

她以前怎麼看不出裴意然眼瞎,她與寄主這麼明顯的差異,卻瞧不出來,一點洞察力都沒有。

裴意然轉動著手中的鋼筆,沉吟道,“鈦國那邊可能不太安全,這次由你親自護送,多留點心。一定要保證她的人身安全。別讓她受傷,也別讓她酗酒。”

聽到他這樣細心的吩咐,會令人產生錯覺,以為他愛的人是寄主,誰又能想到,他私底下拒絕寄主時是那麼的絕情呢。

對於裴意然這種矛盾的行為,童司韶解釋為,寄主畢竟是他掛名妻子,萬一出了事,他裴少的面子往哪裡擱。

愛情和利益是兩碼事,又不衝突。

小楊走後,裴意然用手摩挲著咖啡杯,默默想著心思。

裴意然是個特別專注的人,上班時間幾乎不摸魚,要麼視訊會議和批籤檔案連軸轉,要麼合理安排出差與研發的時間,如果把這些歸屬於美女系列的話,在這個方面,他也堪稱為時間管理大師。

倒是今天,非常難得的,思想開起了小差,接著又在便籤紙上塗塗畫畫。

童司韶在沙發上坐了三個小時,簡直無聊到出翔。

裴意然的辦公室,除了低調奢華的裝飾外,還真是乏善可陳。

報刊架上最後一層倒擺列著幾本時尚雜誌,以及與足球有關的報刊,可惜裴意然好像沒什麼時間翻閱,童司韶也就沒辦法跟著沾光。

一縷遊魂能幹的事太少了,目前為止,除了在空中飄來飄去外,童司韶沒發現自己還有其他什麼技能。

她曾經集中意念,試圖翻開了一本書的封面,結果,封面紋絲不動。

她還曾經抓緊寄主的衣袖,想隨她離開君臨森域,可是還沒有等寄主走到電梯口,她就被吸回到裴意然身邊。白高興了一場。

她還曾經連續幾夜,在半夜12點的時候,飄到陽臺上,對著月光翩翩起舞,希望能借助天地之月華,為自己增強力量。可惜,月光並不鳥她。

在經過一系列努力無效以後,童司韶躺平了。

天意讓她留在裴意然身邊,也許是為了讓她親眼目睹渣男的日子也不好過。

自從白月光變成植物人以後,裴意然過得確實挺慘的。

他每晚噩夢與春夢此起彼伏,最後都得靠沖涼水澡才能解決。

與跟童司韶在一起的時候,天天大魚大肉相比,過得可能比乞丐都不如。

沒有性生活也就算了,關鍵是,裴意然也沒有什麼其他的娛樂。

他每天上班忙得跟狗一樣,沒過十點基本不會離開辦公室。

回家也沒什麼事幹。

要麼一邊抽菸一邊發呆,要麼一邊喝酒一邊出神,要麼就是抽菸喝酒兼發呆出神。

一言以蔽之,這就是靠雙手創造性福生活的精品宅男。

作為跨國集團的總裁,偶爾上班摸魚,也只能在便籤紙上鬼畫符,另外再添幾行邏輯不通的句子。

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我就那麼不值得你託付終身?

滿嘴謊言,沒一句實話。

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裴意然突然情緒激動起來,一揮手,咖啡杯被揮到了地上。

助理聽到聲響,走到門外,輕輕敲了敲門。

“裴總,有事嗎?”

“沒事沒事。”童司韶飄到助理身邊,主動又熱情地回覆,“比起前天摔了一套茶具,昨天砸了兩張椅子,今天算好的了,只摔了一個咖啡杯。”

可惜助理並不鳥她,安靜地站在門外候著。

寂寞如斯,童司韶沒辦法,又飄回辦公室裡。

裴總似乎又頭疼了,用力擠壓著兩邊太陽穴,然後想到什麼,手臂重重落下,猛捶著兩下辦公桌。

童司韶心驚膽戰,嘿,也不知誰更疼些,是烏木桌面呢,還是渣男的手腕。

那應該是烏木更疼吧,因為她看到裴意然拿起筆,又在塗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現在究竟在哪裡?

是不是回去了?還是又跑到別處去了?有沒有被欺負?有沒有錢花?

為什麼不回來找我?

你回來吧,只要你回來找我,我什麼都可以原諒。

求求你,回來吧!

趕緊回來吧!

寫到這裡,裴意然又激動起來,這回拿腦袋用力磕著桌面,一下一下,發出咚咚的聲音。

童司韶怒了,衝他喊道,“喂,你要發瘋,應該跑到病床前一哭二鬧三上吊,別在這裡嚇唬人。”

為了一個植物人,你要死要活為哪般?

她這一喊,還挺有效果的。

裴意然居然抬起腦袋,轉動眼珠,四處看了看。

童司韶也嚇了一跳,以為他聽見自己說話了,然而裴意然的眼神穿過她的魂體,什麼都沒有找到,最後自嘲地笑了下。

他重新拿過筆紙,在上面一筆一劃地寫道,“我等你,無論多久,都等。”

待助理進來的時候,裴意然已經平靜如常。

助理打掃地面,將碎片和燒成灰燼的紙片裝在塑膠袋裡,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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