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刺喉嚨的瞬間,水鬼就清楚自已的絕招已被對手識破,此刻的她已非孟顏敵手,也無法再使用那個寶塔器皿。

雖心有不甘,但她只能拼命逃竄,因為若是在此地久留,被地府的牛頭馬面發現她這野鬼遲遲不肯入輪迴道,那她將永遠無法救自已的兒子。

水鬼嗚呼哀嚎,那尖銳的哭聲已消失不見換來的是難聽的一陣陣想叫卻叫不出來的嗚咽的聲音。

在水中,她的速度愈發迅疾,如魚得水般朝著周圍的更暗處狂奔而去。

此時,孟顏將峨眉刺放至眉間,口中唸唸有詞,右手輕輕一轉,隨後身體在湖裡優雅地轉了一個圈。緊接著,湖面上迅速結起一層厚厚的冰。

孟顏光著腳在冰凍的湖面上漫步,她一手拿著那閃爍著光芒的寶塔器皿,一手提著燈籠,悠然自得地來回踱步。直至她走到快靠近山頭的湖水處,發現一處湖底似乎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正奮力衝擊著冰凍的湖面。

孟顏將燈籠放低,照亮湖底,那個被困於冰面下的黑影清晰可見。

她饒有興致地看著那股黑影,看著那水鬼拼盡全力也無法衝破這堅硬的冰面。

孟顏不慌不忙,從容地席地而坐,任憑那黑影如何衝撞,她都無動於衷,彷彿在戲弄著對方。

她擺弄著那個寶塔口罩,寶塔閃耀著五彩斑斕的光芒,伴隨著噼裡啪啦的燃燒聲,仔細聽,那似乎是各種人的求救聲。

依稀能聽出聲音中有男聲有女聲,有兒童聲有老人聲。

孟顏仔細分辨著這些聲音,直到聽清了 9 個人的聲線。

“好你個水鬼,竟然收集了 9 個魂魄,實在是禍害人間。”孟顏高舉寶塔,正氣凜然地低頭看著那已筋疲力盡的水鬼說道。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水鬼,看到水鬼正焦急地望著那個器皿,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她抬起另一隻手的中指,微微彎曲,從她額頭那彼岸花的印記上輕輕掠過,然後對著寶塔器皿像是畫下一道摧毀的符咒。

水鬼大驚失色,她不顧一切地衝向冰面,想要回到湖面奪回寶塔器皿,一次又一次,但卻已無法發出聲音,只能對著孟顏嗚嗚地叫喚著,像是在哀求,又像是在妥協,就連那雙深埋在長髮中的眼睛也不停地流出淚水。

孟顏畫咒的手停了下來,但並未將手移開,她對著水鬼說道:“我可以放你出來,但你必須把裡面的魂魄放出來,然後順從天意,乖乖去地府報道。”

水鬼如疾風中的落葉般急忙點頭,此刻,她的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保住這個器皿。

孟顏手法嫻熟地一轉手腕,掌拍湖面,在湖水剛解凍的瞬間,如疾風般抓起水鬼,轉身來到渡口。

孟顏手持釵子,對著發杈中彼岸花的花蕊一頭輕輕吹氣,花蕊的中心瞬間變成一根根細長的觸角,如蛛網般將水鬼緊緊束縛在渡口的停欄處。

孟顏不給水鬼多說一個字的機會,高舉那個器皿,對著水鬼挑眉。水鬼在孟顏那不容置疑的眼神中,如洩氣的皮球般閉上了眼,然後嘴裡唸唸有詞,如梵音般的咒文從她口中流出。

她對著器皿輕輕一吹,裡面的光芒如火焰般噴湧而出,魂魄如熒火蟲般四散飛舞。直至器皿中的光芒熄滅,再無半點聲音。

孟顏看著四處飄散的魂魄,如捕捉流星般將其中最為明亮的一個收進衣袖,其餘的則隨手一揮。

望著那漸行漸遠的熒光,孟顏心中暗想,不知道現在是否還來得及。除了王適的魂魄還比較健全,其他的魂魄想必是被困在器皿中多年,多多少少都有些殘缺不全。

即使回到本體身上,恐怕也會有些損失。但能救一命是一命吧。

孟顏稍作停歇,凝視著仍在垂淚哭泣的水鬼。她倚在欄杆處,對著水鬼說道:“說吧,為何要收集人的魂魄?”水鬼深知自已已無其他辦法,為了不讓孟顏再傷害器皿,只得將一切和盤托出。

原來,水鬼生前是一位農家婦女,名喚劉好。她嫁與當地同鄉為妻,一日田耕後,劉好給田間勞作的公婆丈夫送飯,怎知卻被下鄉玩耍的地主之子盯上。

在荒山野田,劉好慘遭地主強迫。事後,她衣衫襤褸地回到夫家,訴說了這件事情。夫家聽聞,怒不可遏,舉起鋤頭便要去找地主家算賬。然而,地主家的兒子卻倒打一耙,汙衊是劉婦故意在他面前袒胸露乳勾引他,還害得他與另一位富家千金的婚事告吹,要求劉婦一家賠償。

劉好夫家頓時懵了,面對鉅額賠償,他們只能忍氣吞聲。自那以後,劉好的夫家對她的態度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不是對她謾罵,就是對她虐打,認為她玷汙了夫家的清白。

直到她發現自已懷孕了,她滿心歡喜地將這個好訊息告訴夫家,夫家卻並未感到高興。婆婆詢問她何時懷孕,何時沒有月信。一算時間,恰好是她被強暴的那個月。夫家疑慮重重,可劉好卻想著等把孩子生下來就一切真相大白了,在這期間她一心只想如何將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來。

誰知,在劉婦即將臨盆之際,她再次碰到了那個地主的兒子。那個地主簡直是連畜生都不如,看著劉婦挺著大肚子,竟然還不肯放過她,又抓住手無縛雞之力的她,想將她拉入田地。

幸好這次被人發現了,村裡人急忙呼救,地主的兒子一聽,連褲子都沒穿好,就狼狽地從田地逃竄,只留下衣服被扒了一半的劉好。

劉好再發生這個事情只是讓夫家更覺得顏面無存,他們不想再受到村裡的冷言風語,決定讓宗室的族長做決定,告她通姦,讓她浸豬籠。

劉好聲淚俱下地苦苦哀求著,但一切都無濟於事。無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乞求他們等她把孩子生下之後再處罰她。

然而,劉好的夫家之所以要這麼做,正是因為這個孩子來歷不明,令他們遭受了許多冷嘲熱諷,讓自家的門楣無關,又怎麼可能會同意呢?

所以劉好夫家並沒有同意劉好的哀求,依舊毫不猶豫地決定讓她和腹中的胎兒一同葬身於這豬籠之中。

劉好含淚被抓進豬籠,她的同鄉的人就如同看戲一般看著她,任由她如何哀求哭泣皆不為所動。

待天黑了,就各自回家吃飯,不顧他們正在做一件多麼殘忍的事情。

正當她的身子即將全被蔓延時,劉婦人突然感覺腹部一疼,她的孩子就這樣出生的。

可是,孩子才剛出生,一直被水浸泡的劉好已經沒有力氣浮出水面呼吸,湖水灌滿了她的耳鼻咽喉,她甚至都沒有力氣去抱抱剛出生的孩子,就沒有氣息。

而她的孩子剛出生還未睜開眼睛進被湖水灌滿,他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啼哭、看一眼這個世界便夭折了,與他可憐的母親一同命喪黃泉於這漆黑如墨的湖底。

劉婦人死後因為化作鬼魂,眼睜睜看著自已尚未降生便已逝去的孩子,想起生前她面對的不公,地主家的霸凌,夫家得虐打以及同鄉的冷漠,這些傷心和悲憤即使她化為鬼魂也無法釋懷,這些種種在她的心中湧起一股無法釋懷的執念。

這份執念使得她想辦法逃脫了地府的牛頭馬面,化身為這片水域中的厲鬼,並在此後的數年間肆虐人間。

直到某一天,她偶然間遊蕩到了墨湖,在一個停泊在墨湖的船上發現那個船發出奇異的光芒,隨後她附在船底,聽到船上一女人說這個船裡有個神秘的器皿,並且意外地聽到船上的人說它具有聚攏人類魂魄的神奇力量,有恢復壞死肉身的作用。

一個邪惡的念頭頓時湧上已化作水鬼劉好的心頭:倘若能夠集齊足夠多的魂魄,然後將這些魂魄注入到自已孩子的身軀內,那麼或許自已的孩子就能起死回生!

於是乎,她全然不顧此方法是否可行,毅然決然地踏上了勾引他人魂魄並吸入器皿的不歸路。

可待她好不容易集齊9個魂魄,就還差一魂魄時,卻被才回來沒多久的孟顏識破,功虧一簣。

劉好深知自已絕非孟顏的敵手,從孟顏的身手及那從牛頭馬面身上也看到過的彼岸花的樣式,她推斷出,孟顏與地府存在某種關聯。

既然打不過,那就只能投降。

只是現在的她已懲治了惡人,唯有再見一眼她那未見過的孩子的心願。

她依然渴望懇求孟顏放過自已,只因為她心中有一個執念,那就是讓自已的孩子復活,只想親耳聽到孩子叫她一聲母親,只想等聽到那聲從未聽過的聲音後,她會甘願前往地府。

孟顏凝視著劉婦,她明白劉好所言不假,也理解劉好的執念源於何處。若是在她剛擔任孟婆之時,或許會被劉婦的故事打動,但是,地府中這樣悲慘的故事她已聽過太多太多,她的心已如死水般不再泛起絲毫漣漪。

她看著劉婦上岸後便未曾停歇的淚水,心中本想休假,也不願多插手這 500 年前的事情。

於是,她對劉婦說道:“你可曾想過,即便孩子的身體得以復活,但魂魄並非你的孩子,那麼,他實際上也不再是你的孩子了。”

劉婦低頭啜泣,她怎會不知,但她只想看一眼活生生的孩子,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她實在想不出還有其他什辦法。

孟顏抬頭望向天空,見天色漸亮,深知不能在此地久留。她看著劉婦仍在暗自神傷,思索片刻後對她說:“你去地府吧,地府乃三界輪迴之所,你的孩子雖肉身不在,但這麼多年過去,想必早已多次輪迴轉世。地府有塊三生石,只要你還記得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出生地址,便能看到他的前世今生。”

劉婦聞言一驚,她抬起頭,瞪大眼睛看著孟顏。

孟顏看著又驚又喜的劉好,心裡難免生出惻隱之心。

孟顏將她的頭髮向後撩開,低聲安慰劉好,說道:“去了地府,就不必再遮住眼睛了。”

劉婦掉下一顆淚來,那顆淚正掉至孟顏手心。劉好急忙地點了點頭,答應不在人間駐留,願意去地府走一遭。

孟顏小心翼翼地將彼岸花收了回來,然後輕輕朝著她身上點了幾下。隨著這幾下輕點,劉好身上的被汙濁之水覆蓋的身體逐漸被清除乾淨,原本被掩蓋住的鬼氣也重新浮現出來。

孟顏看著眼前的水鬼,輕聲說道:\"你就在這裡稍等片刻,牛頭馬面很快就會過來找你。只要你聽話,乖乖跟隨他們離去,他們不會為難於你的。\"

劉婦微微頷首,表示明白。她心裡清楚,孟顏還有其他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於是,劉婦不再耽擱,自顧自地再次鑽入湖水中。伴隨著\"唔唔\"的聲響,彷彿還在唸叨著:\"我們回家,我們回家......\"那聲音在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淒涼。

孟顏靜靜地站在湖邊,凝視著劉婦消失在湖水深處。她深吸一口氣,伸手從袖子裡掏出剛才捕獲到的王適的魂魄。只見那團熒光般的魂魄在她手中閃爍不定,看起來十分脆弱。

孟顏仔細觀察了一下,心中暗自估量了一番時間。她深知自已必須在雞鳴之前趕回王宅,否則所有的努力都將白費。時間緊迫,容不得半刻拖延。

孟顏不敢有絲毫猶豫,迅速召喚出引魂燈,並將其點燃。橘紅色的燈光在黑暗中搖曳生輝,給人一種神秘而莊嚴的感覺。

她手持引魂燈,小心翼翼地將燈火繞著王適的魂魄轉動了三圈。起初,王適的魂魄仍然有些搖晃不穩,但在燈火的照耀下,它逐漸安定下來,並開始專注地盯著那盞燈籠。

孟顏見此情形,心中略感寬慰。她緊緊握著燈籠,快步引領著王適的魂魄朝著王宅的方向前進。一路上,她保持高度警惕,留意著周圍的動靜,確保途中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月光灑在她們身後,形成一道長長的影子,彷彿在默默見證著這場特殊的旅程。孟顏心急如焚,腳步越來越快,希望能夠儘快完成任務。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龍王傳說之為你而來

還是擺爛好了

奉創世神之命,打造野生原野區!

草木執法者

錯峰的愛

坔楓

都重生了,殺手也想談戀愛

舸艦

從穿越開始的十分普通的勇者物語

數字蒸菌

沫漓傷花

漓漓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