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的第一天,王府上下都洋溢著喜慶的氛圍,按照慣例,皇上派人送來了大量的賞賜。外邦上貢的奇珍異品,大陽各地的特產珍藏,還有一些名人字畫。

眾人正忙著除舊迎新,王府上上下下都要打掃的一乾二淨,一派熱火朝天的模樣。

趙佑陽則是拉著翠鳥偷偷溜出了門,趙佑陽和翠鳥一人拿著一串冰糖葫蘆,一邊啃著一邊走在京城的街上,無數小販沿著街道叫賣,也有一眾人圍著雜耍藝人為其做出的驚險表演鼓掌歡呼,兩家迎婚的車隊撞在了一起,一家是吏部郎中的公子娶親,另一家是通政司左參議的女兒出嫁,互相報出名號,兩邊也互不相讓,在街道中央鬥起樂來,你家唱罷我家來,數曲過後,還是吏部郎中家更勝一籌,領頭的人就像鬥勝的公雞,帶領車隊從對方讓開的路中走過。周圍看熱鬧的人群並不吝嗇掌聲,為雙方的精彩表演喝彩。

趙佑陽樂在其中,這樣平凡而又鮮活的煙火氣,是他最享受的生活。

隨著兩家鑼鼓震天的迎親隊伍漸行漸遠,不和諧的叫喊聲在街道的一角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

“買不起你摸什麼!”

“說好的價錢怎麼說變就變?”

“誰說好價錢了?你這個就是十兩銀子一個的!”

聽聲音,好像是一個女顧客和一名男商販起了爭執,趙佑陽扭頭看去,看見是一名身著樸素但端雅整潔的婦女在店鋪前和一位夥計爭論不休。

錦春林,在京城也是一家饒有名氣的香鋪,主要經營女子的妝品和香料,其製作的香囊也是頗為流行。

趙佑陽本著看熱鬧的心態走近去瞧瞧,但又不好意思跟看戲似的圍觀,就假意在店鋪門口挑挑揀揀,實則耳朵一直豎起來聽著他們爭吵。

“你剛明明說這一堆香囊是五十文一個的。”婦人先聲奪人。

“我是說過,但您挑的這個,本來不屬於這一堆的。你瞧瞧上面是不是繡了一個金邊的春字?這是掌櫃親手做的香囊特有的標記,名叫十里春,凡是戴出去,隔著十里都能聞得到香味!這種香囊十兩銀子一個,那也是明碼標價全京城都知道的。”夥計也不甘示弱。

“那你們怎麼把它放到這堆五十文一個的香囊裡混著賣?”

“我也不知道啊,也許是哪位顧客不小心混進去的,其它香囊確實都是五十文一個,但這個就是十兩一文不少。”

“那我不要這個了不行?你給我換成別的。”

“您,您都放進懷裡了,您說不要了,我們也不能要了。”

“你們這是強買強賣!”

這下旁邊圍觀的群眾和還在店裡挑選貨品的顧客都有些騷動,店大欺客的事情並不算少見,難道這也是家黑店?

夥計一瞧,也有些慌了,他趕忙安撫住婦人。

“您看這樣吧,這件事是我們有錯在先,我請示一下掌櫃的,看看掌櫃的怎麼說。”

“你們是要給我個說法,要是搞什麼把戲,我讓你們知道厲害。”婦人倒也不慌不張,神態自若。

趙佑陽有些另眼相看了,要是無權無勢的人家,面對這種名氣不小的店家還是心裡發怵的,可好像這位婦人一點也不在乎。從衣著穿戴上也看不出婦人有什麼來頭,難道有什麼別的倚仗?

夥計跑到鋪子後面,不一會兒,帶著一名面色嚴肅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夥計滿臉擠出來的好似哭一般的笑容,不斷的點頭哈腰,中年男子則是愛答不理的,有些不耐煩的揮手讓這名夥計去幹別的事情。

“我是本店的掌櫃,是哪位客人買錯了香囊啊?”中年男子看向門口,店門前已經圍著一大圈人了,要都是顧客真是求之不得,可惜大多是看熱鬧的,把路都擋住了。

“是我。”那名婦人揮了揮手。

“這樣吧,這個香囊我打八折給你,你就算拿出去賣給別人也不止這個價。我做的香囊就算賣給首輔都不打折的!更別提今年來自江南的布料和香料都貴的厲害,我這賣給你都是折本呢。”

“我沒帶那麼多銀子。我只要五十文的香囊。你這香囊還是自已收回去賣吧。”婦人也實話實說。

掌櫃眉頭一皺,“這香囊都被你塞進懷裡了,我們怎麼還賣得出去?你還沒付錢,就把香囊塞進懷裡,這事你也有責任。”

婦人沒想到掌櫃還有這麼一出理,一時也不知如何辯駁。

“沒帶錢就是沒帶錢,別說八折,一折我也不要。”婦人咬牙切齒的說道。

“嘿,我這是好心被當驢肝肺。這香囊你買得買,不買也得買,不然誰買?”

翠鳥一開始以為世子是來給她挑禮物的,結果趙佑陽東看看西瞅瞅一件也沒看上眼,就是在店門口踱來踱去。

翠鳥跟在趙佑陽身旁挑了好一會兒東西了,看出來世子是一點真買東西的心思都沒有,純粹就是來湊個熱鬧的。心裡有些生氣,連帶著對著這間鋪子都有些不順眼,看鋪子不順眼再看這店的掌櫃更不順眼了,都怪這鋪子欺負一個婦人,讓世子買東西都沒心思了。

翠鳥一生氣,對著掌櫃大聲喊道,“誰說沒人買了,我買了!”

眾人一驚,都扭頭看著她。

趙佑陽也是一驚,怎麼吃瓜吃到自已身上了。

翠鳥從袖子裡掏出一張銀票,直接拍在擺貨的桌子上。“一百兩銀票,你給我找開。”

眾人大驚,這女孩年紀輕輕,隨身帶著這麼多錢。一百兩銀子,多少人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人群有些騷動,不少人目光炙熱死死地盯著銀票。

掌櫃的沒有著急動,先是打量了一番,但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拿起銀票虛著眼睛看了看,確定是大陽官方的錢莊,基本不存在假的銀票。不由得對這個女孩重視起來。

“您確定要她這個香囊?”掌櫃的不敢大意。

“對,就她那個。”

“好,既然客官開口,那我也不多說。收您十兩銀子,找您九十兩,是要現銀還是也要銀票?”掌櫃滿臉堆笑,一副和氣生財的樣子。

“給我九十兩銀票,給她二兩現銀。”翠鳥手指著婦人。

掌櫃笑容一凝,“您這是什麼意思?”

翠鳥笑著說:“你不是賣給她八兩嗎?我從她那裡十兩銀子買,她付給你八兩就好了嘛。你再找二兩給她。”

婦人本以為有人願意買下香囊就與她無關了,沒想到還能扯到她頭上來。

婦人連忙擺擺手,“不用,不用,就當我幫你買了,你付給掌櫃八兩就行了。”

“那可不行,我就要從你這買。”

掌櫃苦笑一聲,“我這香囊可是賣十兩的。”

翠鳥一瞪眼,“你剛剛不是說讓她賣給別人嗎?怎麼說話不算話?有你這麼做生意的?”

掌櫃理直氣壯的說:“那是我給她的折扣,她已經說了就是不買,這香囊現在還是我們店裡的東西,賣多少錢還是我的自由。”

趙佑陽看不下去了,他也不能忍受翠鳥被人欺負,他走過去拽住了氣的擼袖子的翠鳥。指著掌櫃的鼻子罵到:“言而不信,無恥!”

掌櫃聞言漲紅了脖子,“你是個什麼東西?怎麼血口噴人?”

趙佑陽一擺手,從袖中露出一塊玉佩,晶瑩剔透,寫著“文思”二字,字周圍雕著龍鳳,一看就品階不凡。

掌櫃定睛一瞧,忽然雙腿一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去。

眾人驚愕不已,怎麼掌櫃的就跪了?

掌櫃做高檔的胭脂生意自然免不了和達官顯貴交往,雖然不清楚這個玉佩具體代表什麼身份,但他知道能戴玉雕龍鳳的必然和宮裡有著很深的聯絡,宮裡的人不是他得罪的起的,特別是在京城這塊地界。

“大人!我錯了,這香囊我送給您了,這店裡您看上什麼東西就拿什麼東西,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行行好放過我吧。”

掌櫃的不斷磕頭求饒,好像面前這個拿著玉佩的青年拿著的不是玉佩,而是是一把沾血的大刀。

趙佑陽最不願看到的就是眼前這個樣子,郡王的身份很好壓人,在京城裡基本可以橫著走,絕大多數人見到他都得下跪。可是他最討厭別人跪他,更討厭別人磕頭。他喜歡和人講道理,凡是講理的人,都應該是平等的,怎麼能給人跪下磕頭呢。

但有時候,這種方式也最簡單,不用跟人廢很大的口舌去講道理,甚至沒有道理也能變得有道理,對方不論是誰,都會主動讓步。

趙佑陽很討厭,他開始有點討厭自已,討厭眼前這個不斷磕頭的掌櫃。

“跪什麼跪!給我滾起來。”趙佑陽怒吼到。

掌櫃的被趙佑陽的暴怒嚇的不知所措,依舊跪在地上,一臉茫然。

“我叫你滾起來,你聽不懂?”趙佑陽的聲音越來越冷,比初一的寒風更冷。

掌櫃連滾帶爬站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眼前之人為什麼更生氣了,但他清楚要是自已不照辦下場肯定更慘。

趙佑陽拿起銀票拍到掌櫃的手上,“一百兩,買你十個香囊。”

掌櫃戰戰巍巍的拿著銀票,一揮手叫來躲在人群裡的兩個夥計,叫他們趕緊拿來香囊。

“哎,都是我們的錯,是我們不好,這錢我不能收。”掌櫃想把銀票還給趙佑陽,趙佑陽一瞪眼,嚇得掌櫃心頭一顫,趕緊把銀票收了回去。

兩個夥計飛一般的拿著一把香囊就出來了,“咱們店的十里春都在這兒了,您看上哪些就拿哪些。”夥計氣喘吁吁的說道。

趙佑陽點點頭,對著翠鳥說:“隨你喜歡挑九個。”

翠鳥乖巧的從裡挑了九個。

“哎您多拿幾個也無妨的。”掌櫃諂媚的獻殷勤。

翠鳥搖搖頭,趙佑陽只讓挑九個那就只挑九個,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趙佑陽拿起翠鳥挑選的香囊,“我這九個,加上她手上那一個,正好十個,一百兩銀子,一分不少。”,說著,指了指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婦人。

婦人沒想到自已的事情竟然引出這麼大的簍子,雖然不認識眼前這位青年,但也猜出他肯定身份不凡,這種人肯為自已出頭,真是不可思議。

“謝謝這位公子,民婦不知能否問得公子姓名?”

趙佑陽一愣,只好回道:“我是榮親王府上的。姓名甚麼的不關緊要。”

婦人也不細問,施了個萬福,自我介紹道:“民女李如蘭,我家老爺是是翰林楊黃堅。多謝公子相贈,若是有緣定要回謝。”

趙佑陽好像聽過楊黃堅這個名字,但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聽過,只好禮貌的點點頭,在眾人複雜的注視中帶著翠鳥徑直離開了。

逛街的興致全無,趙佑陽嘆息一聲,打道回府。

熱鬧沒了,眾人鳥獸作散,留下滿地狼藉。

錦春林有今日一事,掌櫃只好關門避避風頭,不清楚那位青年究竟是個什麼來頭,更沒想到這個不起眼的民婦竟然也是位翰林夫人。今天算是撞了大黴,後面還得多方打點,別出更大的簍子了。

李如蘭帶著十里春香囊回家,把所見所聞,講給丈夫楊黃堅聽了,楊黃堅笑笑,“還有這等事?你說的那位公子,是個什麼來頭?”

李如蘭搖搖頭,他說他是“榮親王府上的,還拿出了一個雕著龍的玉佩,上面好像刻了字。”

楊黃堅聞言沉思了一會,“不出所料應該就是那位被封為文思郡王的榮親王親子。”

“這種人肯為我這麼個婦人出頭?不會是刻意為之?有所圖謀?”

楊黃堅笑著搖頭,“也未必是為你出頭,可能是為他那位侍女出頭,只是順道捎上了你。不論怎樣,咱們也算是承了人家的情。”

李如蘭有些拘謹,“不會對相公有影響吧,朝廷裡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懂。”

楊黃堅把李如蘭一把攬入懷裡,哈哈大笑,“放心吧娘子,沒什麼大礙。”

窗外冰雪融化,窗內春意盎然。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寵你,可好

北極冰

水帛守的新書

水帛守

三戰志戰略版106【S1】

彩虹燼

洛水蘇

落木色色

時光從來殘酷

雨弟弟

歷代萬界至尊系統

那蘿蔔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