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消消氣
結束通話電話，莫宇回到寢室穿好衣服甚至都沒有洗漱，就走出了寢室。
臨行前只是讓同寢室的人幫忙給陶玉淑請個假，就說家裡出了點兒急事兒。
走到門衛亭的時候，莫宇把還剩下大半包的紅塔山扔給了宿管何大爺，然後說了聲“謝謝”。
莫宇沒有去客運站買票等客車，直接攔了一輛計程車，反正貴點兒就貴點兒。
等計程車停在村頭曬穀場的時候，初升的朝陽正溫吞的掛在天上。
莫宇急促的腳步掃過路旁結滿露珠的雜草，心似離弦之箭一般衝回了家。
“宇哥，你回來啦！”
方廣宏還有同村兒幾個熱心腸的婦女正在安慰著李香蘭。
“媽……”
莫宇喊了一聲，兩步上前，蹲下身子輕輕握著李香蘭冰涼的手。
李香蘭只是微微側頭看了莫宇一眼，空洞的雙眼沒有聚焦，彷彿失去了神采。
真正讓她心如死灰的不是因為莫四海搶走了錢，而是因為她一次次的相信，卻又一次次的失望。
沒有人比她更渴望莫四海能回心轉意。
“四海真不是個東西，小宇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原形畢露……”
屋外幾個婦人還在數落著莫四海的不是。
莫宇這會兒也是怒火中燒，他儘量控制著，不讓自已的負面情緒影響到崩潰的母親和年幼的妹妹。
轉而笑著伸手拍了拍莫小魚的小腦袋，又緊緊攥著李香蘭的手道。
“媽，別怕，有我在！”
無聲的安慰一陣後，莫宇站起身，走到堂屋門口。
“張嬸兒、王姨，麻煩你們幫我照看一下我媽和妹妹，我有點兒事兒出去一趟！”
“誒，你去吧，我們幫你看著！”
莫宇給方廣宏使了個眼色，後者當下會意三步並作兩步跟了上去。
“莫四海在哪兒？”
走出院子，莫宇臉色瞬間拉了下來，陰沉得像是能擰出水。
“還能在哪兒啊？他是么店子的常客，肯定在那兒！”
么店子是距離村子不算太遠的一個代銷點，平日裡除了販賣一些日用品以及菸酒什麼的，時常還會擺上幾桌牌。
莫四海只要手裡有錢，恨不得死在牌桌上。
莫宇加快腳步，幾乎是放著小跑衝到了么店子。
老闆這時候正在燒開水，見有人進門兒隨口問。
“買什麼？”
莫宇掃視了一眼，在旁邊的桌上發現了一把菜刀。
“莫四海是不是在這兒？”
老闆下意識挑眉看向不遠處緊閉的房門。
“你們找他幹嘛？”
莫宇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菜刀，大步衝了上去，抬腿一腳狠狠踹在木門上。
這年代還沒有防盜門，農村用得最多的還是單薄的木門。
一個框架，裡外各自釘了一塊薄薄的木板，所以很脆。
一個十八九歲血氣方剛，又滿懷憤怒的少年的一腳，直接就將木門踹開。
房間內煙霧繚繞，牌桌上通宵一晚的四個人，頂著熊貓眼同時看向房門的方向。
當看見莫宇手上舉著菜刀衝進來的時候，四個人全都懵了。
“莫四海……”
莫宇咬牙切齒的撲向莫四海，手中菜刀用力劈下。
他也顧不上什麼犯法不犯法，這一刻他是真想兩刀剁了這畜生。
只不過莫宇手裡的菜刀卻並沒有落在莫四海的身上，而是緊緊貼著他的鼻尖沉悶的落在他身前的牌桌上，刀刃瞬間嵌入桌沿。
眼疾手快的方廣宏從身後一把抱住了莫宇的腰，要不然這一刀真能把莫四海的腦袋劈成兩半。
原本方廣宏以為莫宇只是來找莫四海理論一番，最不濟也就是大吵一架。
怎麼也沒想到莫宇居然來真的。
看著莫宇攥著刀柄的手背青筋暴起，方廣宏心裡就忍不住一陣後怕。
見此情形的其餘三人，慌忙收拾起桌上自已的錢，慌不擇路的衝出房間。
莫宇雙眼充血，用力想要拔出嵌進牌桌的刀。
方廣宏緊緊抱著莫宇不敢撒手，扭過頭對莫四海道。
“還愣著幹嘛？跑啊！”
被嚇得面色蒼白，後背冷汗直冒的莫四海這才反應過來，踉蹌著衝出房間。
“算了……算了，消消氣……消消氣……”
等到莫四海離開後，方廣宏才小心翼翼的奪掉莫宇手上的刀，連聲寬慰。
良久過後，方廣宏從包裡掏出煙，塞到莫宇嘴裡，又哆哆嗦嗦的摸出火柴給他點燃。
“你……你說你這犯不著！”
“他就是個人渣，要是因為他毀了你下半輩子，不值得！”
方廣宏輕輕拍著莫宇的肩膀，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總之就是一句話千萬別衝動。
莫宇用力吸了口煙，心情也逐漸平靜下來。
“哼，確實犯不著！走吧，先回去！”
踩滅菸頭，莫宇深吸口氣走出房間。
再次回家的時候沒有發現莫四海，估摸著他也是讓莫宇給嚇壞了，一時半會兒不敢回家。
張嬸兒和王姨兩個人拉著莫宇走到院子裡，壓低聲音道。
“小宇，你看啊，你還要上學，等你走後那莫四海肯定還會回來！照我說，你就讓你媽和你妹妹去你外婆家住一陣子！”
就現在李香蘭萎靡的精神狀態來看，別說莫四海還得回來，哪怕不回來莫宇都擔心出事兒。
所以不能讓她們繼續留在家裡。
但去外婆家也肯定不可能。
李香蘭是從宜賓遠嫁過來的，據說當時外婆家很反對。
但是李香蘭和莫四海就是看對了眼兒，用後世的話說，李香蘭就是個戀愛腦。
就連當時兩人結婚的時候，外婆家都沒人過來。
再加上路途實在遙遠，因此李香蘭結婚以後從來都沒回過孃家。
也正是因為沒個孃家人撐腰，要不然莫四海也不能這麼放肆。
莫宇點點頭。
“嗯，我知道了，謝謝張嬸兒，謝謝王姨！”
“說啥呢，都是應該的！”
回到屋裡，莫宇一把抱起莫小魚，坐在李香蘭旁邊沉聲道。
“媽，我們走吧，離開這裡！”
他覺得李香蘭需要換一個生活環境，一個沒有莫四海的環境。
李香蘭側頭看向莫宇，泛著水霧的眼眸中折射出渴望。
她又何嘗沒想過離開這個家徒四壁沒有枷鎖的牢籠呢？
可她能去哪兒？去了別的地方她連自已可能都養不活，更別說還有不懂事的孩子！
莫宇抱著莫小魚站起身笑著對李香蘭道。
“走，我們現在就走！天下這麼大，我不信還真就困死在這茅草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