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心蟲還有個名字叫長情蠱,這蠱的來歷倒也有著三分浪漫。
這蠱天下只有兩顆,原是一位部落男子為尋找失蹤的愛人所制。這蠱煉成之時,男人就先給自己用了一顆,可是他並沒有找到他的愛人。
將那蝕心蠱種進聶玄冥的體內時,齊宴就沒有再管他,蝕心蠱,蝕心蠱,那蟲兒自然會驅使身主找到他最愛的人。
不愛也沒關係,不愛,他就更容易攻破,他手上需要一把像那般鋒利的刀,替他去封住那些不願臣服的嘴。
蕭國以南下了一場大雪,聶玄冥從昏迷中醒過來時他身上還蓋著一層雪,他的傷口得到了包紮,只是這般冷的天,他身體僵硬的厲害。
雪地一串腳印點起,路上一個人都沒有,聶玄冥向南而行,在他的身後,隱蔽的地方,一群人正虎視眈眈。
那日他雖然受傷嚴重,連眼皮都睜不開,可齊宴說的話聶玄冥聽的清楚。
蝕心蠱麼……呵……那就讓他看看究竟有什麼奇特。
已經很多個日子沒有見著人了,很可能,他跟他的主子沒有再見之日了。
聶玄冥行於凜冽風中,他帶著仰望忐忑,連回憶都帶著羞澀。
他的神明曾彎腰輕捧著他的臉。
與蝕心蠱做對,自然而然就要承受那蝕心之痛。
聶玄冥路走的極慢,心口猶如萬蟲噬咬,他狠狠咬著舌頭,從嘴角流下的鮮血染紅了雪花。
誰說他未曾擁有,神明注視他之時,就在那一剎那,神明是他的,不是嗎。
他啊,小時候就是野雜種,他被圈在獸場他是牲畜,他是人人踐踏而生最下等的奴隸,可,可,即便如此,神明的光環不也沒有忘卻他嗎。
是他的神明,也是他的聖境。
想再看她一眼,可只望她平安啊。
摔進雪堆時,恍惚間聶玄冥似乎看見了蕭鳳吉。
聶玄冥嘴角掛著燦爛的笑,他總歸是不同的,不是嗎。
……
魏國,五皇子被刺客一箭射死的訊息很快就傳了去,走哪都貼著有通緝犯的畫像。
蕭鳳吉一臉沉思的看了看畫像,撇了撇嘴,這畫師也太不走心了,這也不像啊!
畫像裡女子鬥眼大嘴,跟她哪有半分的相似,可見畫畫的人該有多敷衍。
雖然這些畫像很敷衍,但是城鎮裡面不斷開會巡邏計程車兵,動不動攔人做對比著。
蕭鳳吉不敢太過招搖,和魚兒看見那些士兵就遠遠的繞了開來。
連日趕路,她們已經到了港口,誰會想到,出生天潢貴胄之家的兩人卻拿不出買船票的錢。
一行四人只能眼巴巴的看船開走,四雙眼睛左右看看,也無能為力。
蕭鳳吉帶著魚兒走的匆忙,哪裡想得起盤纏的事,而被柳琪救活命的蕭鳳珏更是一個銅板都沒有,柳琪多年攢下的銀錢也早就給蕭鳳珏買藥了,更沒什麼銀子。
銀子這事想想辦法也不是那麼難,也不知是不是蕭鳳珏運氣有點背,到這港口的第二天就覺得頭昏昏沉沉。
幾人沒辦法,商量之下,決定多留幾日先等人病好了再說。
城中心的官兵甚多,查的也嚴,幾人只得挑了一個偏僻的客棧將就著,差是差了點,但便宜啊,總不至於住破廟。
魚兒白日帶著蕭鳳吉去城中尋些做飯端茶的活計,蕭鳳珏則被留在客棧養病,柳琪因為腿瘸確實沒什麼合適的工作,就被安排著照顧生病的蕭鳳珏。
就是因為幫不上忙一度感覺失落,尤其這一路上,深入骨髓的卑微讓他壓根再不敢抬眼看蕭鳳珏。
他知道她人貴重。
他的存在就像是一種玷汙。
人心生了怯懦,就失了勇氣,這一路走下來,柳琪雖然一直跟在蕭鳳珏身邊,可他們之間就似有些跨不過去的鴻溝,他們再未說過一言。
柳琪一瘸一拐的拿著蕭鳳吉留下的銀錢就去藥房替人抓藥,又買了幾個包子,可人還沒又回客棧就被一夥子人推進了巷子口的牆角。
柳琪祖父原也是朝中侍郎,只是家道中落,父親死的早,母親帶著家產改嫁,繼父嫌棄他是累贅就將他趕了出去。
他的腿就是在無家可歸第一個冬天落下的毛病,後來他回到了祖父的老家,那裡還有一處老房子,修繕修繕倒也住的還算舒適。
他參加不了科舉,平日裡也是靠著教村子裡的孩子時時字換些束脩,平日裡若是閒了也會去城裡給人寫寫字,念念信什麼的。
這日子過的清平自然也清淨。
柳琪容貌清俊,雖然有些瘸腿,但一身儒雅之氣,讓人壓根生不出半分的言語,尤其那白淨的小臉,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縱然是蕭鳳珏這種渣崽也會下意識的不想把人欺負的太狠了。
這也是為什麼蕭鳳珏沒有把人丟下的一個重要原因。
她原是想日後回到蕭國,她賜人高官厚祿不在話下,可柳琪畢竟照顧了她有些日子,這小郎君看著也乖巧聽話。
她的王府很大,倒也不差在裡面養上一個小玩意兒。
等時候她登基做了女帝,後宮裡更放的下他。
蕭鳳珏計劃的門清,她連日後給人賜什麼封號都想好了。
柳琪一個書生哪裡是幾個壯漢的對手,他被推進巷子口重心不穩直接摔在了地上,抓得藥也撒了一地。
也不顧別的,柳琪跪在地上就撿著那藥片,直到那些壯漢粗暴的手摸上了他的臉,柳琪才是明白了他遇著了什麼。
“呦,看著小臉白淨的!”
“來,跟哥哥親個嘴兒……”
那壯漢說著,就將嘴伸了過去。
柳琪大驚,整張臉被氣的爆紅,抬手就甩了一巴掌過去,不想這一巴掌也把壯漢惹惱了。
直接將柳琪推到了巷子角落裡。
“敬酒不吃吃罰酒……”
“爺給你臉了!”
壯漢說著就撕扯著柳琪的衣裳,一個文弱書生,百無一用,哪裡止得了壯漢呢。
沒幾息,柳琪身上那套長衫就被撕了個碎,柳琪緊緊咬著牙,眼底恨的發紅。
就在壯漢那髒手快要碰到柳琪的時候,就聽見“咔嚓”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