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醒來時皓月當空,發現自已躺在一處密密麻麻的藤蔓上,這密密的藤蔓形成天然的網兜,才使她不至於摔個粉碎,她不知道自已躺了多久,沒死終歸是好的。她爬起來下到平地處,仔細觀察四周,辨別不出方向,她聽到遠處有湍急的水流聲,這時猛然發覺喉嚨處乾的發緊,便尋著水聲去,取點水喝,再順勢著水流方向走總能走出去的。她這樣想。

她找到了根枯樹枝,藉助樹枝的力支撐自已一步步往前。到了水邊,她低身蹲下,捧了兩把水洗了手和臉,這深山夜裡的水真是冰涼刺骨,喝了兩口水,正欲起身,左腳脖子處好似被什麼紮了一下,一股鑽心的疼傳來,她轉頭看去,一條碧綠的蛇正鑽往水裡逃走,想必她的到來驚擾了夜裡同樣找水喝的蛇,她才被咬了。腳脖子處傳來火辣辣的痛,她撩起褲腿,在月光下看到一大片黑紫,她起身,措不及防整個人栽倒進湍急的流水中,刺骨的冰涼讓她瞬間清醒,手胡亂撲騰著,水流很急,撲騰的身影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直至頭被水沒過,手被水沒過,一個險灘,徹底沒了人影。

五月的河壩上陽光打在一身影的後背上,暖暖的,趴在河灘上的人動了動手指,掀開沉重的眼皮,身體輕飄飄的,她想起身,沒力氣。這時在遠處傳來一婦人的聲音:“老頭子,你快過來,那好似有個人。”不多時兩道腳步聲靠近她,老漢伸手嘆了嘆鼻息對老婦說:“還有氣,先抬回去。”接著大娘在旁側喚著她:“姑娘,醒醒!”河灘上的人很想起身,奈何人像被封印了一般,她只能眨巴著雙眼,大娘人見狀便道:“還有救,老頭子快來搭把手。”

一陣飯菜香味讓床上的人從飢餓中醒來,肚子咕咕叫了兩聲,環顧一圈,簡單的農家屋舍卻佈置的很溫馨。婦人進屋見她醒了,人已坐起身靠著床欄,目光呆呆地看著被子上的兩隻鴛鴦。婦人面上露出喜色,上前說到:“姑娘醒了,身體可有不適?”

床上醒來的女子很懵,有恐懼,有防備,腦子裡什麼都沒有,空空的。她晃神抬頭看向來人,見一張陌生的臉靠近她,她不認識來人,但見來人一臉關切、真誠的樣子,她只是輕輕搖搖頭。

“你的衣服溼了,我幫你換洗了在院子裡晾曬著,就找了一身我的衣服給你先穿著,我家老頭略懂點醫術,你身體無大礙,只是太虛太累了,養養體息便可。”婦人說著。床上之人這低頭看了身上的穿著,雖是一身粗布衣服,有點寬鬆。

她依然沒有說話,婦人自顧自地問到:“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床上女子一陣頭痛,雙手扶著太陽穴低頭不語,腦子裡閃過一些畫面,一老者拉著一個小女孩的手,一筆一劃寫著什麼字,口中念道:“丫頭,這是你的名字…”

一個俊俏的少年郎問她“對了,這麼多天都不知道姑娘芳名。”她拉過少年的手,一筆一劃寫著…

大娘看她痛苦的模樣,趕忙上前詢問“姑娘

你沒事吧?是頭不舒服嗎?”床上之人緩了緩,雙手撐在床上,搖搖頭回道:“我沒事…”說罷她用手指在床上輕輕畫著,跟剛才腦海裡出現的一樣,一筆一劃,對,這應該就是她的名字,和她記憶中的一樣。她抬頭對婦人說道:“大娘,我叫立青。”

說完她探尋地看向婦人,原本有一連串問題,眼前的婦人是誰?要對她做什麼?她怎麼會在這?發生了什麼事?她暫時搞不清楚婦人會對她怎樣,她也不想暴露自已醒來什麼都不記得的事情,先靜觀其變。只問了一句:“大娘,這是哪?”她表現得乖巧懂事,客氣禮貌,這樣不管對方什麼動機搞好關係總不會錯。

婦人看她的樣子也討喜便地笑著想了想說道:“這是河壩裡的一個小村子。”此時老漢進來叫她們吃飯,婦人順勢說:“立青姑娘,先吃飯,吃完飯再說哈!”

飯後夫妻倆在灶房收拾碗筷,大娘開口“老頭子,這立青姑娘生的端正,醒來好多事不太願意多說,想來對咱們還有點防備,先讓她養上幾天。好端端的怎麼會趴在河灘上呢?是從外面進來的?還是從河上游衝下來的?那她又怎麼會到上面的密林呢…”

“哎呀!老婆子,先讓人養好了再說,不管哪種情況人活著比什麼都強,她有防備心是正常的,再說咱們也沒有要害她的心啊!”

臨睡前婦人給立青端了一盆熱水洗臉,她自然過去洗臉,臉對上水面,她驚訝地發現臉盆裡是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雖未施粉黛,面板卻是極好的,除了氣色差點,養養說是美人胚子也不過分,難怪大叔大娘打量時嘴角總是帶著點說不的笑意。

蘇靖養了幾日,身子也恢復個七七八八了。幾日的相處這兩夫妻就是地地道道本分的莊稼人,對她也是實打實的好,這是京都郊外的一處河谷,鮮少有人知道,這裡住著六戶人家,都是各處逃難來的,外面兵荒馬亂的,近些年各種天災人禍,逃到這。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雖荒涼些,其他都還好。

她想知道自已是誰,但腦子裡什麼都沒有,看了從河灘上醒來穿的衣裙,有點破舊,像是大戶人家府上婢女所穿的,裙襬處有撕扯過的痕跡,還有多處被荊棘鉤破,鞋子更不用說破破爛爛的,身上沒有什麼值錢的物件,也沒有可以證明身份的物件,只有一小袋碎銀子。於是她自已腦補了自已的身份,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婢女,受了不公平待遇逃出府的;也可能是大戶人家的小姐,穿了婢女的衣裙偷跑出來和情郎私奔。她為自已腦補的畫面感到好笑,想不起來算了,在這河壩裡生活的幾日,倒是也愜意。

她對夫妻倆的防備也沒那麼大了,平常也幫著大叔大娘做些家務。這日她和大娘在院子裡摘菜,她便問起了心中的疑問:“大娘,我是如何到這裡的?”問完她又尷尬的笑了笑又補了一句“我實在什麼都想不起來。”

大娘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也不知道你如何到的這裡?我們發現你時你趴在河灘上,我和你大叔就給你抬回來了,後面的事你也知道了。”

立青聞言“那這麼說是大叔大娘救了我了?多謝大叔大娘,我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立青啊!你別客氣,想不起來慢慢想,先在這住下,就當給我和你大叔做個伴,我們倆夫妻沒有子嗣,早年間逃難,在路上產下一個女娃,孩子沒保住,人也落下終身不能生養。我們樂意把你當自家娃一樣看待。”

夫婦倆有時去地裡幹活了,立青就留下做飯菜,想必她以前也經常洗衣做飯吧,這些事她做起來格外順手。做好飯菜就給田間地頭幹活的大叔大娘送去,完了再幫忙乾點活,太陽下山前她又提前回去準備飯菜,簡單的食材硬是被她變著花樣的烹飪出美味佳餚。這一家三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倒是過得的挺那麼回事,兩夫婦沒孩子,她不記得自已的過往,但有人真誠把她當女兒對待,這種感覺也是極好的。三人心照不宣把彼此當做最親近的人。

農時過後,大娘就在家教她女工刺繡啥的,她學東西極有天賦,不多久就練就了精湛的繡技,每隔幾天她會和大叔帶著山裡種的瓜果蔬菜,繡品去集市上販賣換些銀錢採買些山裡沒有的日常所需。雖然只是簡單的擺攤賣菜,大叔也教給她很多做買賣和與人打交道的方法。這些都是她缺乏的,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外面的人情世故是她需要學習的,而這一塊挺陌生的,好像以前就沒接觸過一樣。

大叔懂些醫術幫她調理著,加上休養、飲食,她出落的越發標緻。即便素衣麻布,不施粉黛,人群中還是最顯眼那個。大娘拿她打趣道:“青兒長得這麼好看,和你大叔上集市可要把臉擋住了,這世道女子長相太出眾有時也是件危險的事。”

這日她和大叔如往常一樣到集市上擺攤。忽然人群中一陣騷動,一群地痞流氓上來見人就抓走,不管男女老少,人群流竄中她和大叔被衝散了。

立青和一群人被關在一間破舊的柴房裡,有小孩、婦女的哭聲,老人病痛的呻吟聲,還有男子憤憤不平的聲音,腳邊時不時有蟑螂、老鼠跑過。這是什麼地方?抓了這些人要幹嘛?立青打量周遭思索著。

抓進來的第一日有幾個看守的來過,第二日又陸陸續續有新抓的人被塞進來,不大的柴房擁擠不堪,排洩物、嘔吐物,難聞的味道充斥整個紫房,在這六月天,可以把人燻死,簡直不把人當人看,和關牲畜有什麼區別。

兩日沒吃喝了,不知大叔逃脫了還是也被抓了關在別處,大娘該是擔心的緊。過來男孩十五六歲的樣子,坐到立青旁邊,用手時拐了下她,立青側頭看他,只看見他兜裡漏出小半塊饃,然後他把食指放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動作,立青才晃然,如果現在拿出吃的,定會被這群人搶了去。

小男孩悄悄掰了一小瓣幹饃給立青,倆人偷偷摸摸吃完,靠在牆上百無聊賴,立青道:“多謝!為什麼噹噹分給我了?”

男孩回道:“你與旁人不同,旁人進來都是要死不活,哭哭啼啼,唯你同我一般鎮定自若。”

立青嘴角“切”了一聲,這是在誇誰呢?立青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男孩得意地說:“這是京都最大的人口販賣市場,這裡所有人可能都會被買主看上買回走。”

“人口販賣,在京都沒人管嗎?”

“誰管啊!有些官員也參與買賣。”

“那會被賣到哪去。”

“像姐姐這樣的賣到青樓,一般的賣到各府做粗使丫鬟,通房丫鬟;年輕力壯的賣去看家護院,做長工。”

“那老人、小孩呢?”

“老人啊?這個不知道賣去可以幹嘛,小孩小點的可以賣去沒子嗣的大戶人家。”

“你這麼熟,是有被賣過嗎?”男孩瞟了眼立青說:“有啊,但是逃出來了,不過現在又被抓來了。”說罷,好似有買主來,他們同部分人被趕到另一個柴房同其他人關在一起來。

方才出來,立青看了四周,這是一個很大的院落,四方都是這樣的柴房,都關滿了人,真是喪盡天良,這麼大動靜也沒人管。他們再次被關進去後不久有幾個年輕力壯的被選走,之後就沒人來過。

又是百無聊賴,她在盤算著從這逃出去的勝算有多大,這種逃跑的感覺怎麼這麼熟悉啊,好似她這輩子都在逃一樣,這種感覺有點糟糕。思索之際晃眼看到對面一老者很眼熟,但她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興許她和這老者認識呢。她不確定,但想試一下。她走過去,輕輕喚了聲:“爺爺。”老者愣神慢慢抬頭,她接著又道了聲:“爺爺。”老者難以置信看著她,有點像,但眼前女孩臉上並無胎記,老者似是失望般低下頭。老者方才的表現…他們是認識還是不認識呢?老者好似說不了話?

一直到傍晚都沒人來過,而立青卻在此時肚子疼的厲害,疼得滿頭大汗,小男孩在旁邊著急地問道:“姐姐,你這是怎麼啦?”

立青頂著張慘白的臉有氣無力地回他“你給我吃的饃裡面不會有毒吧?”

男孩氣極反笑:“如果有毒,我也吃了,我怎麼沒事?我毒死對我有什麼好處?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

立青已經疼得懶得和他說話,剛剛對面的老者見狀,過來給了立青一粒藥丸,她吃下不一會兒肚子就不疼了。她連忙向老者道謝,頓感老者又親切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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