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道玄
“你在笑什麼？
你在笑什麼？”彭大已經接近瘋掉了。
一拳拳的砸在江若欣的面容之上。
想要抹去她嘴角那一絲扎眼的笑意。
鮮血在地板上流轉。
地板崩裂。
殷紅的血液透過崩碎的地板緩緩的滴落。
——
鬼霧森林，鬼霧之中。
好不容易找到了暫時的棲身之所的秦堯忽然站住了。
跟在身後的司南青霜險些撞在了秦堯的身上。
“怎麼了？”
秦堯回過頭，看著他認為的天王城的方向。
那種感覺，緩緩消失了。
他什麼都沒說，搖了搖頭，“沒什麼。
只是感覺心有點不舒服，可能是剛剛氣力消耗太過嚴重導致，，
休息一會兒應該就好了，，”
司南青霜點了點頭。
二人都沒有察覺的是，，就在他們身後不遠處的濃霧之中，一個瘦削的人影若隱若現。
“秦堯，這只是開始，對不起了。”
下一秒，微風吹過，這道人影伴隨著霧氣消散。
而此時正在鬼霧深處等待著傀儡回來的老者捏住茶杯的手頓了一下。
時間不長。
他搖了搖頭，“應該是錯覺。”
，，
但秦堯帶著司南青霜走的路上，異獸的數量確是越來越多，彷彿是無窮無盡一般。
饒是秦堯打熬了數年的肉身都已經是遍體鱗傷。
氣力消耗也是到了極點。
“青霜小姐，我真的是十分好奇。
你為什麼會來到天王城這樣偏僻的犄角旮旯。
這裡境界最高者也不過是登天境巔峰，撐死不過準侯。
我想不通，這裡會有什麼吸引你的地方？”秦堯手上拿著一根從異獸身上掰下來的獨角。
獨角細長，在秦堯的手上彷彿是三尺劍鋒一般。
但奈何，宛如潮水一般的異獸將兩人團團包圍。
秦堯每揮出一劍，渾身的肌肉痠痛。
再這樣下去，兩人最終的歸宿。
只會是葬身在這些異獸的口中。
這件事情，乃是師尊江風單獨告訴司南青霜的。
司南青霜也只告訴過駱凝。
但現在將死之時，自然就沒有必要隱瞞了。
司南青霜玉手合併，拍在了一隻可以媲美三階妖獸的異獸的腦門上。
強橫的力量導致異獸的腦漿剎那間成了一團混亂的漿糊，飛了出去。
已是身死。
“師尊說，這裡有我的機緣，，或許可以助我成就大道，，”
但殺了一隻，還有更多。
一隻長相和老鼠十分相似的異獸抓住了司南青霜防禦的空檔。
朝司南青霜撲了上去。
此時司南青霜的面前，正有一隻恐怖異獸當前。
待到司南青霜反應過來，老鼠異獸已經是近在咫尺。
司南青霜緊咬著被齒。
作為大夢天宗的大師姐，師尊更是大夢天宗的宗主。
死亡，對司南青霜來說，本應該是十分遙遠的事情。
可現在，卻近在眼前。
嗤
一道尖鋒從老鼠異獸的腦殼之中穿透出來
老鼠異獸的生機被摧毀，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秦堯也跪倒在地上。
他已經沒有力氣再發動攻擊了。
身後，一股巨力襲來，導致他直直的撞向了司南青霜。
一口鮮血忍不住吐了出來。
力量之大，秦堯撞在司南青霜身上，依舊裹挾著司南青霜的嬌軀朝著遠處飛去。
“司南青霜小姐，你應該沒想到，機緣沒找到，卻要送命了吧？”
秦堯輕咳了兩聲，鮮血從嘴角流了下來，滴落在司南青霜的輕紗之上。
快速暈染。
然後無力地倒在了司南青霜身上。
司南青霜連忙抱住了秦堯，使勁地搖晃。
“喂，你不會死了吧？”
秦堯被晃的頭昏腦脹，“你能不能別晃了，不被異獸殺死，也要被你搖死了，，”
司南青霜立刻住手。
“算了，搖就搖吧，，反正都要死了，，”
司南青霜看著近在咫尺的秦堯的臉。
愣了一下。
一個少年，面對死亡卻如此的坦然。
不應該是痛哭流涕，，
好像，他曾經面對過死亡一般？！
司南青霜咬了咬牙，捏碎了腰間的玉佩。
一股磅礴的元氣突破了鬼霧法則的限制。
形成了一抹氤氳光澤散開。
所過之處，無論是相當於三階妖獸的異獸，還是已經接近四階妖獸的異獸，宛如水磨豆腐一般被瞬間崩解。
它們，甚至還沒來得及體會死亡的痛苦和滋味。
這樣的規則之下，即便是鬼霧都只能退散。
一個青衣少年從虛無中走出，踩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之中。
眼神睥睨，宛如此方至尊。
他低頭看著司南青霜，以及倒在司南青霜身上的少年。
眉眼之間頓時升起了一絲不悅。
“到底是何方妖孽，竟敢玷汙我的徒兒，，”若是以混元男聲說出這句話，或許是威嚴無雙。
但偏偏這個中年人是以戲腔說出的這番話。
無形中瓦解了那種緊張的氛圍。
秦堯被一股無形之力裹挾，出現在青衣中年人的面前。
青衣中年人不悅的心神頓時震盪。
“好俊的少年。”
他的眼神頓時柔和了下來。
司南青霜以為青衣中年要對秦堯不利。
連忙起身，“師尊，是這個少年救了徒兒，千萬不要，，”
如此，青衣中年自然不好再動手，將秦堯放在了地上。
但下一刻。
青衣中年的眼神陡然犀利，看向領域之外。
“沒想到小小的天王城，竟然可以遇到道玄前輩，，”
青衣中年話音剛落，一個形容乾枯的老者揹負著雙手，出現在了青衣中年的領域邊緣。
並且沒有絲毫猶豫地走了進來。
領域規則被幹枯老者身上的無形鬼氣隔絕在外，無法傷害其分毫。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
你叫作江風。
上一次見你的時候還是大夢天宗的大師兄，沒想到如今竟也是踏入了聖境，，
你可知道我當初可是和你的師尊斷言，你此生的盡頭，或許止步一品王。
你倒真是讓我有些意外。”
青衣中年，正是司南青霜的師尊。
大夢天宗現任宗主，江風。
江風朝著乾枯老者緩緩作揖。
但身上的氣息確實沒有緩和分毫。
道玄在天靈界縱橫數千年。
有因為其修煉的功法十分詭異卓絕。
被人冠以鬼聖之名。
本身實力深不可測。
即便是放在強者林立的中洲，那也是足以鎮守一方的強者。
偏偏其性格十分古怪。
或許前一刻，他還在和你煮酒問茶，後一刻，就會和你刀劍相向。
道玄怎會看不出來？
“你小子倒是警惕。
但是如今你在這裡的不過是一道神魂。
你覺得你攔得住我嗎？”道玄一步步走近，體內陰森冰寒的鬼氣正在瘋狂的湧動。
江風神魂之力形成的領域咔咔作響。
似乎隨時都要撐不住，而被道玄散發出的冰寒鬼氣侵蝕，吞沒。
道玄說的沒錯。
司南青霜啟用的不過是江楓的一道神魂。
而即便是江風親臨，也未必會是鬼聖道玄的對手。
何況只是一道神魂？
但江風顯然不是會束手待斃的人。
他的身後，是他最喜歡的弟子。
也是某個人唯一的念想。
鬼聖道玄性格古怪，平生最喜歡將討厭的東西做成傀儡。
若是司南青霜落入其手，後果不堪設想。
道玄呵呵笑道，“江風小兒，你可要想清楚了。
你我在此一戰。
你攔不住我。
但是這一域，都將化作荒地焦土，，
也包括身後，你的弟子，以及這個小子，還有數以百萬計的無辜生靈，，”
江風眉頭微皺，沉思片刻。
手心凝聚出來，足以輕易湮滅一座城市的元氣陡然消散。
他舉起了雙手，作投降狀，“不愧是道玄前輩。
我承認，我輸了。
我這徒兒，你如果想殺，你就殺吧，，”
司南青霜剛剛將秦堯攙扶起來，猛地抬頭，看向江風。
師尊是瘋了嗎？
“但是，道玄前輩可要想好了。
我的本尊現在正在挪移而來。
我承認道玄前輩鬼道之術蓋世無雙。
但是我大夢天宗的《大夢天絕》也不是什麼下品功法。
屆時，道玄前輩，可千萬不要讓晚輩抓住。
否則，可就是不死不休哦。”江風說話的時候，語氣非常的溫和，臉上甚至還帶著笑容。
道玄一聽，笑了，“我道玄縱橫接近五千年。
聽到過的威脅無數。
別說是你這個小小的超級宗門的宗主，即便是聖地長老也無法奈奈何。”
江楓臉上的笑容更盛了。
徹底散去身上的氣息，這樣的情況下，道玄可以在瞬間摧毀掉他的神魂。
不僅如此。
他甚至還主動靠近滿身散發著無限鬼氣得道玄。
“前輩說的是，，我江風即便是本體，也不過區區地聖。
自是連鬼聖前輩的一根腳趾頭都比不上。
但不知道您可曾聽說過一個名字，，”
道玄面露疑惑，他倒要看看，這傢伙到底要耍什麼名堂？
“司族始祖，司南上淵？”江風說話的聲音非常的小，也非常的輕。
他有意不想讓司南青霜聽到這個名字。
道玄的臉上頓時露出了些許驚訝。
“而我的這位弟子，名叫，司南青霜。”
“她的背景，可從來都不是我大夢天宗，，”
道玄人老成精，怎可能因為一番話，就信服江風。
江風也很清楚。
一縷神魂之氣落在了司南青霜的額頭之上。
一道淺淡的印記一閃而逝。
這一次，道玄信了。
因為這個印記，沒有人敢偽造。
是司族的傳承印記。
這個女娃還是司族的王主。
道玄嘆了口氣。
“其實我本來也不會傷害這個女娃。
你把她帶走吧。”
江風笑了，懶得拆穿道玄的心裡的想法。
懂得都懂。
“但這個小子要留下來，，”
江風當然不會有意見。
這個男娃雖然好看，但再好看也不及司南青霜的性命重要。
至於所謂的機緣，不重要了。
活著比任何機緣都要重要。
“師尊，他剛剛救了我，，”
江風沒有絲毫的猶豫，一道靈光飛進了司南青霜的腦子裡。
司南青霜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嬌軀飛了起來，跟著江風離開了。
意識已經清醒的秦堯看著這一切，不為所動。
“小子，對不起了。
別怪我。
但說到底，你救了小青霜。
若是可以活著出來，他日前往大夢天宗，我必將你當作同輩相待。
但如果出不來。
那便是命數如此，怪不了別人了，，”
秦堯一言不發，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怨懟以及仇恨。
沒有誰比他更能理解江風的話。
江風帶著司南青霜離開了。
這層鬼霧可以輕易地阻擋一品王。
但卻阻擋不住已經自成領域的江風。
如今最強的人已經離開了。
只剩下了道玄和秦堯兩人。
“好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了，，”說這話的人，卻不是道玄。
而是奄奄一息，靠在樹上的秦堯。
道玄散去了周身的鬼氣，哈哈大笑。
周圍被籠罩在一片規則之下。
任何聲音以及媒介都無法進入或者出去。
“沒想到，你這位堂堂大帝，顯然竟然成了十幾歲的孩童，，
不過值得一說的是，，
你竟然可以在修為低谷的時候，突破幾位準帝，雖然最終死在了青衣劍帝的手中。
青衣劍帝，以劍稱帝，以空間霸凌。
一劍可以斬斷世間萬物，
別說是肉身，就算是神魂，也會消亡覆滅。
你卻可以轉世，，
雖然，你這副軀殼的天賦，或許不及你前世萬一，，”
秦堯掙扎著起身。
“時間真的是不饒人呀，，
當初一個少年，現在卻成了這樣的老頭子，，
你快死了吧？”
道玄毫不在意。
“大道無情，其實我早就該死了，，
誰讓你來的這麼早呢？
或許你不來，我可以再活千年，，也說不準呢，，”
秦堯臉上的笑容緩緩消失。
“不過是一句話，真的有必要讓你這樣做嗎？
我現在腦子裡有無數的功法道典，我都可以說與你聽。
你或許也可以成就大帝呢？”
“我現在不過是一個連元氣都無法吸收的廢物，，
你想要殺我，易如反掌。
不是嗎？”
道玄盤坐在秦堯的面前，老朽的臉上難以掩飾地露出了些許疲累。
一直以來的優勢徹底消散。
身上的衣服宛如粉末一般緩緩滑落。
道玄身上乾枯的從來都不止是面板，血肉，骨骼，都已經走到了終點。
透過肋骨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顆仍然在緩緩跳動的心臟。
但肉眼可見的，越來越慢。
他從來都不是聖境，而是天人九轉。
堪稱準帝的存在。
一向處變不驚的秦堯瞳孔緊縮。
“你隨時都可以突破帝境，你這是何苦？！”
道玄沒說話。
一抹無形的規則從他的心臟散發出來，向四肢百骸。
乾枯的骨骼開始煥發生機，緩緩生長出一簇簇的肉芽。
血肉生髮，攀附在骨骼之上。
每一個呼吸，都是一個新的狀態。
短短的十個呼吸過去。
一個青發披肩的翩翩少年重新站在了秦堯的面前。
那種熟悉的感覺出現。
道玄現在這般模樣，便是前世秦堯和他相遇時的模樣。
“大帝於我而言，可有可無。
說起來，，”道玄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若非你當初的那番話。
或許我現在已是大帝。
闖入中州，殺入瑤池，，”
“這件事情，你可怪不了我，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已，，”
秦堯眉頭緊皺。
“我現在說，你自由了。”他連忙道。
一股無法言語，通徹天地的力量從道玄的體內散發，被侷限在非常狹小的範圍內。
“秦先生。
你剛剛也說了。
你現在不過是一個小小的連元氣都無法吸收的少年。
橫跨五千年的承諾，豈是現在羸弱的你，一句話就可以解除的？”
“以血為引，以神魂為天地，以規則為絲線，編織陣法。
助秦先生，再臨大道！！”
“道玄，我再說一遍，你自由了。”
“你自由了，聽到了嗎？！！”即便是此時無力，秦堯仍然大聲咆哮著。
但道玄置若罔聞。
“請天地，聆聽我的聲音。
請日月，響應我的號召。
請時光，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