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系統姍姍來遲，兩人已經因為攻擊系統的車輪戰有些許狼狽。
方臨春猜測它們先去檢視了兩個死亡的大系統。
估摸著時間，靈魂們應該也已經到了輪迴的地點。
兩人對視，方臨春衝他點點頭，方祈扯住他的胳膊，準備撕裂空間逃走。
方臨春看見一個大系統手裡漸漸凝聚出了能量球，不難理解，叛變的系統在它們的眼裡是殘次品。
比起方臨春這個虛弱的靈魂，方祈這個還算強大的系統顯然更具威脅性。
能量球追蹤他們來到空中，方臨春硬生生在空中轉了個身，一隻手攀著方祈的肩膀，用後背替他擋下這一擊。
強大的衝擊力使整個管理局都震了兩下，方祈心猛的一跳，想回頭看他。
方臨春的手卻輕輕覆蓋了他的雙眼，兩人順著這股力量掉入裂縫。
方臨春從回憶裡掙脫，他突然就開始笑，不同於以往淺淡的微笑，帶著點瘋狂，是方祈從來沒過的，充滿肆意和嘲弄的笑。
方祈還是半跪著，握住他的手，試圖給他輸送點能量。
“你笑什麼？”方祈問。
方臨春笑夠了，他眼前已經開始出現重影：“祈啊，如果我還能投胎，這樣大的功德，怎麼著也得給我弄個富貴人家當當。”
他的靈魂太虛弱了，就算去投胎，很大機率也會是個傻子，方臨春不想變成那樣，他還是選擇魂飛魄散，一了百了。
方祈甩開他的手，從來都是面無表情的臉上頭一次出現賭氣和委屈的情緒，方臨春覺得稀奇，盯著他瞧。
“我不要你死！”方祈說。
模擬皮在手上開裂脫落，他的手變成了機械爪，直直的就往心臟處扎。
“祈！”一切發生的太快了，方臨春腦子還沒有反應過來，身體已經掙扎著掐住他的手臂想要阻止。
對於方祈來說輕飄飄力氣造不成阻礙，方臨春眼睜睜看著他，生生將自已的心臟扯了出來。
還在跳動的機械心臟，空洞的胸腔還能看見被強行扯斷的電線。
心臟浮在半空，投射出一個能量門，隱約能看見門後是被櫻花遮擋的教學樓。
這是方祈大部分的核心能量，扯出心臟後，他迅速縮小，變成方臨春第一次見他時，機械圓球的模樣。
圓球迅速下墜，方臨春狼狽的撲過去接住，他的手顫抖著，翻來覆去的檢查方祈，眼圈通紅，綠色的眸子裡籠罩著一場煙雨。
方臨春嘗試著發聲，想問問他怎麼樣，喉嚨就像被一隻大手扼住，只能發出幾個模糊的音節。
方祈在他手心裡動了動，轉了個身，用類似眼睛的地方盯著他。
方臨春終於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作勢要把他扔出去，但終究是沒捨得。
“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方臨春哽咽著，本已經不再跳動的心臟傳來窒息感。
方祈嗡嗡兩聲，似是安撫，他蹭蹭方臨春的掌心，等他慢慢平靜才指引他進入門內。
方臨春的手虛虛貼在門上，內裡的能量如春風拂面，就像吹散因寒冷產生的霧氣一樣，他的腦子清醒不少。
方臨春略微睜大雙眼，他很少能接觸到這麼純粹的能量。
“祈，好厲害啊。”方臨春笑到，方祈在他手心跳了兩下，催促他快點進去。
能量門消失不見，與此同時，空間的銀河又開始扭曲，一隻巨大的眼睛在上空出現，眼球左右轉動試圖尋找活物。
感受著空中還未完全消散的核心能量，雖然疑惑為什麼沒有機械回收，但還是判定兩人已經死亡。
大系統離去，空間恢復原狀，銀河靜靜，天上還是那麼多絢爛星子，就像在此之前的每天一樣，一樣的一成不變。
——
廢棄的儲物室堆滿了雜物，只在門的側邊高高的開了一個小窗子，投下來的光照著空氣中飛揚的塵屑。
方臨春坐在中間唯一干淨的椅子上，交疊雙腿，用手支著額頭，閉上雙眼假寐。
兩邊的小弟一聲不敢吭，你碰碰我我瞅瞅你。
這幾天的老大壓迫感好強，站在他身邊都快呼吸不過來了。
儲物室的門砰的一聲被踹開，力道大的使門在牆上回彈了兩下，幾個小弟推搡著一個人走進來。
方臨春緩慢睜開眼，他綠色的眸子在這樣的光線下有些幽暗，像某種在暗處的狩獵者。
他來這個世界已經有幾天了，雖不知道低階世界為什麼會有這麼純粹的能量，但對他和祈的傷勢很有幫助。
管理局到底是懸在頭上的一把刀，得儘快恢復才好。
他心裡盤算著，幾個小弟已經把人推到了他的面前，其中一個狠踹一腳被推那人的膝蓋窩，很好，很硬氣的沒動。
小弟氣的又連踹好幾腳，終於他腿一軟，以單膝跪地的姿勢被壓在方臨春面前。
方臨春這才發現他的手還被麻繩反綁著，或許也知道掙扎無望，很安靜的低著頭。
方祈的核心能量只能支撐他們兩個進入一個低階世界，很簡單的小甜餅文。
沒時間去捏造一具身軀了，為了更快的吸收能量，方臨春選擇本尊出演，反正扮演的這個反派也只在前期出現。
則英高中，Z市有名的貴族學校，有最高階的教育和最嚴格的階級制度，原主站在金字塔的頂端。
今年夏天，學校招了十位優秀的貧困生，雖然方臨春不知道為什麼一個貴族學校會招貧困生，但世界的一切都是為了主角開路，見怪不怪了。
主角受溪未，就是貧困生裡的一位，被分到了原主的班級，不幸被他盯上，開展了一系列的霸凌。
有次為了躲避他的尋找，躲進了主角攻越樺尋的鋼琴室，或許是主角攻受相吸的必然性。
越樺尋覺得他像一朵清麗倔強的小白花，從來不喜歡被人進入私人領地的他，居然同意幫助溪未。
有了越樺尋撐腰，原主也沒有繼續找他麻煩，之後就是溪未在上層圈子慢慢混開，從貧困小可憐變成團寵的故事。
裡面還出現了他逃他追，你愛他他愛我我愛你等一系列複雜事件，最後達成1V1完美大結局。
面前的這位也是貧困生，只是在溪未被霸凌時路過，用手機拍下照片匿名寄給校長反映有暴力事件。
校長為了學校的名聲，意思意思叫原主寫點檢討糊弄，事小，但小少爺丟面子的事大。
怒氣衝衝把人給查了出來，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從這之後霸凌的物件就換了一個人，最後更是失手將他從天台推下，被原主隨便花點錢擺平了。
反正在他眼裡，下等人的生命還不如趴在他腳邊的一條狗。
這個因為正義早死的人就成了溪未心裡的白月光，成為團寵後他的追求者們聯合起來，設計讓原主破產了。
原主從自家公司大樓一躍而下，溪未得知後直呼痛快。
俗套的劇情……
他過來時，只需要等小弟把人抓出來押到他面前，於是這幾天都在吸收能量。
效果顯著，至少方祈現在已經可以開始說話了。
方祈告訴他，可以適當的崩一點劇情，世界執行紊亂，能量溢位，對他們很有幫助。
適當的嗎…規規矩矩走了幾百年的劇情，突然可以按照自已的方式走，還真是一時不知道怎麼辦了呢。
他漫不經心的想著，就著二郎腿的姿勢，皮鞋挑起面前人的下巴。
……
方臨春微眯起眼睛，身體緩慢的向前傾，盯著這張熟悉又陌生的臉，他一陣恍惚。
方祈已經嚇的在意識亂飛：“這是誰啊好眼熟，我傷的那麼重了嗎？”
不太對…
方臨春嚴肅道：“祈，掃描他。”
方祈迅速頓住，像是按了停止鍵的機器人，飛快的上下掃描。
投影屏一直在載入中，最後得出幾個問號。
這樣的情況，只在最早的時候，一切的一切還沒開始前，那個人的身上出現過。
有趣，太有趣了。方臨春無聲的咧開嘴笑，顯得有幾分詭異。
在他觀察江邛時，江邛也在反過來觀察他。
本來只是隨手做件好人好事，沒想到招來這麼大的麻煩，不知道是誰這麼大本領，以他的實力本可以隱藏的很好。
如果方臨春知道他所想，一定會投以憐憫的目光。
傻孩子，一切都是為了劇情發展啊。
被抓到的時候也只是象徵性的掙扎兩下，反正最壞的結局也不過是被打一頓，在別人的主場反抗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但……
江邛注視著那張臉，什麼屈辱，什麼隱忍，全都拋在腦後了。
無疑是俊美的，上半身隱藏在黑暗裡，垂著眼睫看他的樣子像藐視一切的君王，而顯然，他確實有這樣的實力。
微微前傾，整張臉暴露在光裡，眼睛居然隨光變化成了更清透的綠色，裡面揉雜著懷念、痛苦、以及深深的憐愛。甚至能看到他的眼眶泛著紅。
他很滿意我這張臉。
這個認知讓江邛興奮。
後背的面板突然就變的敏感，衣服細小的摩擦，酥麻的感覺就蔓延全身，他面色紅潤，眼睛亮閃閃的。
細細想來又有些嫉妒，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眼神是從自已身上看見了誰。
不過沒關係，無論是誰，之後都只能是自已。
方臨春突然的笑容讓他看呆了，雖然不知道為了什麼，但也想跟著笑。
剛扯了一下嘴角，方臨春就收回了腿，換了個姿勢坐著，他的頭自然垂下，心裡有點失落。
“抬頭。”
聲音也很好聽。江邛暗暗想，聽話的抬起頭，心機的調了一下角度顯擺他的下顎線。
“之後跟著我，願意嗎。”
跟著他？什麼跟著他？
果然是看上自已了吧，雖然他也很樂意就是了，但網上說容易得到的就不珍惜，這可怎麼辦。
“我願意。”江邛聲音低啞，從半跪改為雙膝跪地，緩慢的挪動到方臨春小腿邊。
臉貼在他的小腿上，抬起頭微笑著看他，樣子十分依戀。
“我願意當你的狗。”
方臨春皺眉，什麼亂七八糟的。他將江邛踢到一邊。
江邛不設防，挺大一個子以十分別扭的姿勢躺在地上，看著方臨春滿臉都是委屈，果然輕易得到的就不珍惜吧。
方臨春覺得有些驚悚：“當我的小弟。在想什麼？你去給他鬆綁。”
說完走出儲物室，只留身後一群人面面相覷。
離江邛近的臭著臉替他解繩子，江邛活動麻木的手腕，盯著方臨春的背影，滿眼都是勢在必得。
回收麻繩道具的小弟打了個寒顫。
好冷，旁邊的是他老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