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郡主府。

“氣死我了,姜思政這個老東西!真是越活越回去了!本宮還從來未聽過送出去的禮還有還回去的道理?”

寧安郡主氣的跳腳。

慕容衡安撫道:“夫人淡定,不就是一串手釧嗎,姜侯要回去就要回去唄。”

慕容衡是入贅的,在家就是個妻管嚴,當年寧安郡主就愛看慕容衡這張臉,硬是把人娶了,還不顧家裡反對,批准慕容衡不隨女方姓,一整個真愛。

“你懂個屁!你可知姜家主母為何送我這麼貴重的禮物?”

慕容衡是個不管事的,剛探親回來,還不知道家裡發生了什麼。

寧安郡主道:“你個榆木腦袋!咱們笙兒差點被姜家老二非禮了!”

慕容衡:“什麼!!夫人你早說啊,早說我肯定不會把手釧還給他的!”不僅不會還,他還要叫人把姜思政揍一頓!敢欺侮他的寶貝女兒!簡直不想活了!

得把姜家老二那裡給掰斷了,再斷他一手一腳,讓他一輩子都在京都城抬不起頭!

寧安郡主亦是剛從宮裡回來,她道:“而且,我得到訊息,太后最近痴迷赤紅珊瑚,而那姜府主母送來的那串色澤稠麗,是我平生所見之最,絕非凡品,定是太后的心頭所好!誰承想,這姜思政真是無恥至極!格局半點比不上他夫人!”

說著寧安郡主把姜思政送來的三尾鳳釵往地上一摔:“誰稀罕這個破釵子!”

結果釵子咯嘣斷成兩半,金色的外皮下是黑色的金屬。

是個鍍金的。

寧安郡主和慕容衡同時咬牙:“姜思政!”

哼,你就好好為你的孽畜祈禱吧。

********

火苗漸弱,炭火燃盡。

跳動的火焰在灰色炭渣“噗嗤”的細微悶響裡徹底熄滅。

堂前冷雪積了薄薄一層,平滑光整,沒有一個腳印。

賭約已輸,無人前來。

蕭弈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過,他笑著起身,自言自語:“罷了,終究是隻不乖的貓兒。”

“蕭世子要歇息了?看來是我來的不巧了?”

背後傳來少女清脆之音,蕭弈驀然頓住,再度轉身,蒼白的臉上似乎都多了幾分血色,他唇畔揚起,笑看著庭院中那抹紅色的身影。

少女穿著大紅色的斗篷,帽簷一圈都是白色絨毛,將女孩的臉裹在其中,看起來十分小巧可愛。

“歡迎啊,姜五小姐。”

他眉眼溫潤,笑如朗月,此時正是墨髮半束,彆著一根玉簪,雖髮飾簡單,但姜妍在這一瞬間有些恍惚,恍惚有些親切感。

脫了大氅,抖落一地稀碎的雪花,瞬間帶來一陣冰寒之意。

姜妍注意到蕭弈長睫輕顫,有些難以察覺地發抖,想來是怕冷,便將大氅給了丫鬟秋語去屋外撣雪。

“對了,路上撿了個東西。”

姜妍說著,從胸口厚厚的襖子裡掏出了手掌大小的貓咪。

蕭弈見姜妍如此動作,不自覺垂眸別開目光,可不知怎麼,他心臟猛地跳了一下,有了些怪異的感覺。

真是奇怪的姑娘,他想。

那隻貓又瘦又幹巴,雙腿已斷,渾身是血和泥巴,還會時不時抽搐。

世家小姐不應當喜歡乾淨健康的小東西嗎?

漆黑的眸底閃過一絲笑意,髒的和乾淨的,對她而言都一樣是嗎?

姜妍動作輕柔地捧著小三花,給它順毛。

外面實在太冷,三花又奄奄一息渾身發抖,姜妍怕還沒到蕭府,三花就被凍死了,便將小貓揣襖子裡面了。

姜妍自小就是小火球,身上暖和的很,把身上冰冰涼的三花捂得可暖和了。

她路上有經過醫館,可是大夫一聽是給貓看病,若是金貴的貓也就罷了,比如宮中貴妃也愛養貓,但都是十分漂亮嬌氣的品種。

可是京都大夫一聽說是去給一隻野貓診病,便覺得不可理喻,都敷衍了事,直接說此貓還未滿月,雙腿皆斷,活不過一晚。

姜妍想到了給自已治療箭傷的蕭弈,便興沖沖帶著三花來了。

結果這廝說她對醫術一竅不通?

姜妍在屋內找了個蒲團,接過蕭弈遞給她的毛茸茸的小毯子,那是蕭弈蓋腿的小毯子,可是上面一絲都沒有,姜妍只感受到毯子上一股冰寒之氣,覺得有些奇怪,蕭弈周圍擺了一圈炭爐,可是好像對蕭弈一點用都沒有。

姜妍將毯子放在炭火上烤了烤,有些溫度了才墊在蒲團上,將那隻奄奄一息的小貓裹在裡面。

小貓費力睜眼,輕飄飄地喵了一聲。

它想活。

姜妍安撫著:“乖,一會就暖和了。”

蕭弈長睫輕顫,目光低垂,落在蹲著擼貓的姜妍身上,喉結滾動:“這樣的殘廢,姜小姐養著,不怕被拖累嗎?”

姜妍撓了撓貓咪的腦殼,無所謂道:“若是它能活下去,我可以照顧它一輩子。”她又不是沒錢,缺一口貓糧?她缺的是蕭弈手上的印戳。

聞言,蕭弈唇角揚起無聲的弧度。

碰巧智空取好炭火進來,見到屋內除了蕭弈這個孤家寡人居然還真來了客人。

而且還是個水靈靈的小姑娘。

嚯,蕭弈這小子可以啊,居然還真讓他說對了,這天寒地凍的,還真有人來看他。

再定睛一看,嚯,果真是個妙人。

等下,莫不是真是小子看上的媳婦?

千年老鐵樹開花了?

不對不對,這小子定是要利用這個姑娘,只是已經用她換了邊境戰士的魂歸之所,這姑娘還有什麼用處呢?

他從幼時就同蕭弈熟識,這人待人冷漠,戒備心極強,尤其是對女人,他甚至都沒過蕭弈跟女子說過話。

智空猜想,可能跟蕭弈七歲入宮,在宮裡長到十四歲有關。

只是蕭弈對那七年緘口不言。

到最後還是蕭老將軍以赫赫戰功,換得兒子回到自已身邊。

誰也不知道他在宮裡經歷了什麼。

只知道十四歲回到蕭老將軍身邊的蕭弈瘦小得像個十一二歲的孩子,一身斑駁傷痕,皆是宮牆裡的慣用手段。

聽說,蕭老將軍恨不得立即馬上殺回京都,給自已兒子討回一個公道。

可是,蕭家祖訓,效忠陛下,不得背叛。

又豈能因為一已私利,禍亂朝綱,掀起腥風血雨。

於是,蕭老將軍只能忍,用自已所有來彌補蕭弈。

思緒拉回現實,蕭弈神情慵懶,介紹著智空。

“普渡門高僧智空大師,醫術高強,有枯木逢春之力。”

智空聽蕭弈這麼抬舉自已,有些不好意思,外面都這麼傳,可是他哪有那麼厲害,要是真那麼厲害,也不會跟著這個病人多年,都治不好他的病。

蕭弈介紹完幽幽說了句:“智空大師,應該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吧。”

若是他賭贏了,就三天不用喝藥。

智空努努嘴,好小子,擱這等著他呢。

姜妍不知道他們在對什麼啞謎:“大師!請您快來看看我家姜小六。”

姜小六?

蕭弈挑眉,真是有趣的名字。

智空瞥了眼她身邊的病貓,爾康手道:“我堂堂佛門高僧,醫界聖手,讓我給一隻貓看病?還是隻醜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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