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鬧劇一樣的家庭分波,終因爺爺出面調停而得以解決。爺爺畢竟是個知識分子,他取了紙筆寫信給爸爸單位的領導,要求單位能夠酌情分一間公房給林白一家安頓。單位領導馬上回復了,答應拿出一間位置很偏遠的公房來,這公房原是單位的一間倉庫,也可以說是工具間,且年久失修,牆面斑駁,領導希望爸爸自已抽點時間把牆上的洞口給補一下。林白爸很滿意地答應了,他花了三天的時間補洞口,還整理了瓦片,最後用石灰漿將這間公房裡裡外外粉刷了一遍,完全亮麗一新的樣子。

元宵節的那天清晨,天還很黑,透過朦朦朧朧的燈光,可以看到大街上懸掛的大紅燈籠,節日的氛圍依舊濃烈,可林白一家卻要搬家了,從城西搬到城南,徒步行走需要一個小時,拉著傢俱就需要更長時間了。林白爸在前面拉,林白則在後面推,母親在邊上扶著,以防床板滑落,姐姐還是裹得嚴嚴實實地跟在後面。當他們拉到第二車的時候,晨曦漸漸露出了微光,這也是最後一車了,林白家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傢俱,除了床和桌子這兩樣大件外,其它的都是小件,他們一家就像印度電影中的大蓬車隊一樣,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裝在一輛車上,車到哪裡,家就在哪裡。

姐姐因為身體的原因,落下了好多課,於是林白爸幫她辦理了休學手續。馬上開學了,林白背起了書包,天還沒亮就出發了,母親總是給他煮一碗泡飯粥,外加一碗鹹菜。林白每天面對滿滿的一碗白粥,總是沒有胃口,他好想吃一頓校門口售賣的包子,可是他口袋裡沒一分零花錢,母親想給卻沒有錢,父親有錢卻從不給。所以,林白有好幾次站在校門口,對著包子鋪裡進進出出的同學生出羨慕之情,他總是咽咽口水,轉身當作沒有看見。

姐姐休學在家,似乎也沒有事情可做,家裡新添了一臺黑白電視機,裡面正在播一部日本的言情劇,姐姐說:沒有比看電視更容易打發時間了。林白每次放學回家,都可以看到姐姐裹著一條舊毛毯斜斜地躺在一張舊沙發上,對著電視劇發呆。他常常淚眼汪汪的樣子,還哽咽著告訴林白:她死了!林白莫名其妙地問:誰死了?

姐姐指指電視螢幕,林白看著呆若木雞的姐姐,再看看電視機,覺得很可笑。“你太空虛了吧?”林白笑道。

“空虛?興許吧!可是人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呢?整天不是學習,就是工作;不是分數,就是鈔票,還是一了百了得了——”姐姐若有所思地回答道。

“好死不如賴活吧?你看保爾﹒柯察金小時候吃了這麼多苦,還有高爾基,他們的童年,哪一個不經歷了痛苦和磨難?”林白從同學那裡借了一本《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和《童年》,正讀得津津有味,還借用名著來勸導姐姐。

“你還是少看點言情劇吧?看點激勵人的名著,你才會開朗快樂起來的!”林白倒在床上,又捧起了那本封面已經脫落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他沉浸在蘇聯激情澎湃的革命歲月裡,竟對未來充滿了幻想。

這一間公房,擠了四口人,放下兩張床,就基本沒什麼空間了。剛來的幾天,適逢又颳起了颱風,風急雨驟,雨水順著地勢往門口處流淌,林白和姐姐死命地將門頂住,不斷地勺水,才避免了雨水湧入屋內。父親和母親商量著再搭一個棚,既可以防止雨水灌入,又可以挪出一點空間洗衣做菜。

一個晴朗的星期日,父親叫來了幾位工友,將事先準備好的木材打上樁,並用木板圍成牆,上面蓋上油氈,就一天的工夫就搭好了一個棚。林白很敬佩父親吃苦耐勞,樣樣能幹的本事。父親最近換了工作就是火車站碼頭的搬運工,林白那天去碼頭看他了,他目睹父親裝卸化肥的鏡頭,一包足有一百斤重,一般的人根本挪不動,可父親要將它拎起來,一包包地疊在兩輪車上,裝了一噸多,然後翻越幾道鐵軌路,將之倒入等待在碼頭的貨輪上。

“你們看!林建國的兒子來了——給他老爸送吃的呢!好孝順啊!——我的兒子能這麼乖就好了!——”父親的一位工友,見林白去工地就喊了起來。林白頓時一陣臉紅,他想助父親一臂之力,幫父親一起抬這些沉沉的、一袋袋的化肥,可父親立馬制止了,他說:“你還小,過幾年再幫我吧!”

父親的一位工友手持一根香蕉走了過來,“小子——把這個吃了吧——”林白看到他的臉黑黑的,臉上毫無血絲,稀疏蓬亂的頭髮被碼頭呼嘯的風吹起,更顯憔悴。

“你接著吧,還不謝謝韓叔叔!”父親示意林白感謝這位叔叔的好意。

“不用謝!這可是我賣血換來的水果!”林白接住的瞬間,隱約看到這位韓叔叔的臉上閃過一絲無法名狀的笑意。

晚上,林白詢問父親關於韓叔叔的經歷。

“他的經歷可坎坷了,前幾年他的妻子跟人跑了,丟下兩個女兒要他撫養,因為收入太低,他常常靠賣血度日,去年他得了嚴重的腎病,現在可能賣血都難了——”父親哽咽了一下,不願繼續講吓去,林白也低下了頭,表示莫大的同情。

一次,大概是星期日的下午,林白的父親去碼頭搬貨了,而母親也去鄉下幹農活了,家裡就剩下林白和他的姐姐。林白坐在窗邊做著習題,窗正對著一條河,河對岸是農家的菜地。倏忽間,他看到一個穿著制服的身影從窗邊閃過,此人似乎很面熟。見他鬼鬼祟祟的樣子,林白似乎又預感到了什麼。倉皇間,他猛推一把窗戶,見此人正扶著岸幫緊跟著姐姐,姐姐竟在岸幫的盡頭,已經無路可退的樣子。

“你在幹什麼?”林白一聲呵斥。

制服男便猛一回頭,驚慌失措地說:“她——她叫我來的——”

“你瞎說!分明是你在追她,她才無路可走的!”林白一陣怒火。

“你再不走,我要叫我爸過來了——”林白見他醉意熏熏,色膽包天的樣子,怕不好對付,就搬出了父親,以示恐嚇。

制服男悻悻地走了,面露窘態。

一場危機被林白化解了。事後,林白總感到一絲絲的恐懼,正所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這地方很不安全!姐姐一個人休學在家,讓人擔心!”

好在姐姐休學在家的日子很快就過去了,那個難熬的暑期過後,林白就升入了初中,姐姐也復學了。學校將林白分在二班,而姐姐則在老四班,於是林白和姐姐就在同一年級就讀了。林白好像覺得有點尷尬,同一個年級,意味著姐姐對自已的事情將瞭如指掌了,但他也有一種慶幸,他慶幸以後可以保護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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