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馬甲好像要掉了

譚放見眾人注意力迴歸，繼續道：“我剛剛看了下，木瑤只是中了毒，但是她修行根基太淺，所以才會受到影響。”在場的修行人太多，我不敢輕易有任何動作，於是我看向離白木瑤最近的白錦，她迎著我的目光點了點頭。聽聞不是大事，在場各位客人又坐了回去，謝煙則是被謝夫人揪著耳朵拉到自已身邊坐下，白聽晚被人帶下去解毒，只餘下柳荷被白詩雅和劉嬤嬤一左一右地扶著有些不知所措，白詩雅低著頭看不清表情，劉嬤嬤則是毫不掩飾的一眼怨毒的看向我。此刻的我正歪靠在座位上看了看桌上的杏仁酪，又滿眼期待的看向冰塊臉阿翹。由於我的病秧子人設，再加上剛剛又受了這麼大的驚嚇，阿漾又被瘋了的白木瑤抓傷了手臂雖說不嚴重，被帶下去簡單包紮。於是此刻的我還是隻能寄希望於阿翹將杏仁酪喂到我的嘴邊。不過今天的阿翹倒是很好說話，接收到我的訊號後立刻會意的端起了碗，白聽晚則是讓我靠在她身上面對著阿翹。

“看來這白家也就是表面光鮮了，內宅可不乾淨啊，除了下人欺辱主子現在竟然還有給表小姐下毒的事情，白家主，您要是顧不了家裡，我等可進府幫您查一查呀，哈哈哈哈！”從下方不知道哪個角落傳來一個猥瑣調笑的男聲，話音落下週圍還有人跟著一起鬨笑，估摸著是些素質不詳的散修。我嚥下嘴裡的杏仁酪，阿翹看我往廳中望去，便幫我擦了擦嘴角，我冷著臉看向站在廳中的三人開口道：“既然各位修士對我白家這麼感興趣，不如先幫十鳶把這對辱罵主家小姐的主僕好好查一查，等有朝一日各位能入得了我兩位姐姐的眼以後，自然有的是機會來家裡做客。”“白六姑娘這會兒倒是牙尖嘴利的，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在府上被下人上門欺辱的人啊？”那邊被我的話刺到以後立刻開始陰陽怪氣。“反正今日以後我也是個沒臉的人了，幾位明裡暗裡的諷刺我白家，我兩位姐姐懶得搭理你們，可是這不要臉的人還是得有個沒臉的人來戳破，不是麼？”我一副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的無賴樣子將幾人氣到一時說不出話。臺下傳來一陣低低的鬨笑，謝煙則是在對面和她養父母一起笑得花枝亂顫，還不忘給我豎個大拇指。林千鶴則是把她岸上的一些小吃都給我遞了過來，我這才發現，除了我桌子上是各種糕點果子，四大家族面前除了精緻小食再沒旁的，再往下的修行人桌上就是一些小食和一些我沒見過的各種花草。“小姐，糕點是譚家特意給您單獨準備的，這些植物都是贈予來參加宴會的人的中階的靈花靈草，給各位家主的禮物是單獨備下宴後單獨給的。對修行人來說，修行大家的宴會這些東西才最重要，所以大家都會想方設法得到請帖。”阿漾此時已經回到我身後，看我打量的目光給我偷偷解釋。白詩雅卻在此刻突然指著我帶著哭腔道：“即使我們有錯在先，六小姐也不該下毒害我妹妹啊！”此話一出本來氛圍剛有緩和的宴會氣氛再次凝滯，譚放放下剛舉起的酒杯，面上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滿座譁然，所有人又看向我，這個罪名可不小，不過經過剛才一遭倒沒幾個人再說話，反而都是等著我的反擊。而我，此刻正萬眾矚目的我，剛嚥下一塊山楂糕，被白詩雅的話直接一哽，嗆得劇烈咳嗽起來，眼淚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淌，白錦的藥也確實是有點東西，隨著我的咳嗽，大口大口的血也往外吐，阿漾和阿翹手忙腳亂的不停地替我捂嘴換手絹，雖然我懷疑有一部分紅色的是山楂糕。白錦和白聽晚也被這一幕嚇到了立刻直接施法讓我止住嗆咳。此刻雖然我什麼也沒說，但似乎什麼都說了，大家看向我的目光裡的同情又多了幾分。“白六這樣子反倒像被別人下了毒。”“可不是嘛，就這都嚇得快咳死了，她給人下毒都怕把她自已嚇死。”

阿漾看我止住咳嗽，立刻不服氣的候了回去：“表夫人，你們一家欺負我家小姐也有個度吧，剛剛的事情小姐不計較你們不但不感激還敢汙衊小姐下毒！”白詩雅則是說出了一個眾人都無法拒絕的理由：“整個白府只有你家小姐會用如此普通的毒物，別人要想殺了木瑤還用這麼大費周折嗎！”聽完後就連我都莫名覺得有些道理，白詩雅一句話得罪了兩個人。四下議論聲四起，確實，對於修行人來說這種針對普通人的毒物太過低階，一般誰都不會想要用。我正在思考如何破局時，譚蕊卻走到白詩雅身前直接狠狠給了她一直拳，將她打暈在地又跟拎小雞似的將白詩雅提起來晃醒。我一時腦子停止思考，這姐妹兒有拳是真出啊，這死夾子力氣是真大啊，譚蕊的身影突然又帥了幾分。白聽晚似是察覺到我的情緒波動在我腰上擰了一把，低聲呵斥道：“有什麼好看的，眼睛都看直了！”我立刻低聲哄道：“三姐姐別生氣，我就是詫異一個嬌滴滴的死夾子怎麼跟個壯漢一樣虎了吧唧的。”三姐姐撇過頭冷哼了一聲。不待眾人說話，譚蕊朝著譚放突然跪下磕了一個：“請父親恕罪，白木瑤的毒，是我下的。”

譚放：？

謝家：？

白家：？

不重要的路人：？

白詩雅滿臉寫著：你有病吧？柳荷和劉嬤嬤乾脆繼續裝起啞巴。譚蕊清了清嗓子用正常聲線繼續說道：“白木瑤之前總是跟我抱怨白十鳶一個病秧子卻佔用了所有最好的東西，並且常跟我說白十鳶仗著自已是主家小姐總是為難欺負她。前些天約我出去說白十鳶這次醒了很不一樣，懲罰下人看不起她和她姐姐白詩雅，連帶著表夫人都跟著受氣。到這裡我都從未懷疑過她們，直到這次白木瑤掏出一個小紙包，讓我冬宴時下在白十鳶的吃食裡，給她點教訓。”說完她有些歉意的看了看我，然後看向譚放：“我接過紙包隔著油紙便聞出來是毒蠅傘。我雖然討厭白十鳶，但是為醫者，不可心術不正。於是我找機會要走了白木瑤的香囊，趁她不備將少量毒蠅傘下了進去，我雖不可主動害人，但害人且無悔者當自食惡果。”譚蕊一席話說完，四周反而安靜下來。一直不曾說話的謝家此刻卻開口了：“恭喜譚家家主，譚家基業後繼有人！”林千鶴也起身朝譚放行了一禮：“譚家大小姐性情耿直，心性純良，可為家主繼承人。”兩大世家的態度是告訴眾人此事已有評判，就此揭過也無需再有人上門聲討。白錦看了看譚蕊，又看了看已經放棄掙扎的三個人直接開口道：“今日白家家事擾了各位興致，這四人我會從此拘在蜀地白府北院，即使北地白家上門也絕不交出去，任他們在北院自生自滅吧。”

白錦話音剛落，院外便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一股強大的怨氣裹挾著濃濃的血腥氣直衝宴會廳，眾人紛紛起身，白錦抬手便在門口設了結界，白聽晚順勢將我護在懷裡。門外是白木瑤，準確說是嘴唇青紫，整個人毫無血色，已經完全沒有眼白，脖子與臉上佈滿黑色脈絡的白木瑤。白木瑤披散著頭髮，整個人懸在半空嘶吼著不斷衝向結界，謝家家主見狀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長笛吹了一段旋律，門口的白木瑤動作立刻頓住，林千鶴則是一劍刺向白木瑤的眉心，白木瑤瞬間嘭的一下整個人都化為黑灰色的粉末炸開。原來這就是伴生靈進階後的能力，被他們挑中的傀儡會變成一個失去血肉的空殼。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有些想吐，整個人開始恍惚，我咬著舌尖勉強撐住自已，第一次知道在這個世界修行和我之前區別有多大，林千鶴這一劍不斷衝擊著我的認知，我不是聖母也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是這一劍對於我這個遵紀守法的二十一世紀人類來說和殺人沒有區別，整個現場對於我來說就是一個合作犯罪的兇案現場。白聽晚看出我的異樣，扶住我低聲道：“未來需要你自已去不斷揮出這一劍。”我終於撐不住最後真的嘔出一口血後暈了過去。等我再睜眼是在一個陌生房間，白錦和白聽晚都守在床邊，不遠處是謝家三人和譚放父女，大家看我睜開眼都鬆了一口氣。謝煙則是拉著譚蕊跑到我床前給我講起了後續，我暈倒之後柳荷瘋了一樣的拉著劉嬤嬤哭喊讓她還她女兒，白錦捏了禁錮訣把三人制住讓人丟回了北院。北院的伴生靈大家都知道，只是心照不宣，今日這一出倒是給所有人都提了醒，這個東西已經開始脫離控制了。只是大家一直在找這個伴生靈的主體，伴生靈的主體不滅，分體源源不斷並可以逐漸成為新的主體，一個不留神被滅的分體還能不久後再次成型，但是主體狡詐無實態可到處寄生，分體則源源不斷。我穩住心神，問了句：“各位可否信我一次，我這次醒來無意間習得一手占卜之術，或許可幫上忙。”一時間除了我的兩位姐姐大家的眼神都有些複雜，林千鶴則是磕磕巴巴的擠出一句：“不是信不過你，只是茲事體大，我們還是得好好商議一下。”我看了他們一眼，默默的嘆了口氣，畢竟換我我也不信一個廢了這麼多年的人突然就支稜起來了。我從阿漾腰間取下我的塔羅牌，拿出來隨意洗了洗便凝神抽出一張，九號隱士。我仔細思索一番又抽出一張惡魔牌。我加強了我的隱法術，裝作感受牌面的樣子閉眼開始探回北院，這一探直接嚇得我立即睜眼看向白錦急切地喊到：“白姐姐，快回北院，要來不及了！”這一喊把白錦也嚇了一跳，白錦和白聽晚也顧不上別的了，直接掐訣把我們在場的人都帶回了北院，掐訣前還不忘丟下句：“十鳶說的是對是錯，各位不妨跟來看看。”

我們落地北院時，顯形的劉嬤嬤正一手鉗著白詩雅的脖子，尖利的指甲深深陷進白詩雅的肉裡，鮮血不斷流出，另一隻手正對柳荷做著同樣的動作。眼看著林千鶴又要出劍直取劉嬤嬤眉心，我立刻喊了句：“劉嬤嬤只是分體罷了，只要這倆人沒死，她就只成不了主體，先打斷她！”聞言謝家家主立刻吹響長笛，謝夫人和謝煙則是喚出自已的樂器為謝家家主和聲，謝夫人懷抱琵琶，謝煙則是提著一面金燦燦的鑼輕輕敲著，畫風著實有些詭異。劉嬤嬤痛苦的嘶吼出聲，將柳荷和白詩雅向我們砸來，譚放和譚蕊閃身上前將人接住放在一邊開始治療，我則是低聲對白聽晚說：“三姐姐，我一個人去找本體，你和白姐姐想辦法攪亂現場的靈力波動順便拖住他們。”“你注意安全。”三姐姐有些擔憂本想和我一起去，但不知道想到什麼還是最終點了點頭。

我抬手聚法於手心，給自已掐了護身訣，便開始用靈力仔細探尋整個北院，不斷有不成形的分體衝向我試圖對我進行干擾，我一路逆著伴生靈來的方向和聞著伴生靈主體散發出的土腥味探到了一個房間門口，三隻都在裡面，我懶得進屋，抬手便將提前聚好的掌心雷對著裡面轟了出去。我的掌心雷剛轟出去，北院上空便響起一聲悶雷，接著一道閃電直接閃電便劈向了北院，隨著幾道閃電的落下，整個北院的房屋幾乎沒有完整的了，幾聲淒厲的哀嚎剛一發出便戛然而止，一股濃烈的土腥味散縈繞在整個北院。這一轟我直接傻眼了，沒人跟我說在這個世界雷法動靜這麼大啊，這誰能幫我瞞過去。此時院裡的的劉嬤嬤也瞬間和白木瑤一樣變成黑色的粉末隨風散了。北院的動靜也讓白府的家丁都趕了過來，我站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將眼前的場景圓過去，聽著一聲聲呼喊和雜亂的腳步聲，我乾脆直接躺下原地裝暈。

剛躺下我就被人扶了起來，我聞著熟悉的藥材味知道是白聽晚便直接整個人靠在她身上，她輕輕捏了捏我的手臂。“白三姐姐，要不還是我背六小姐吧，我力氣大。”緊接著我就被她一把接了過去，直接背在了身上。直到被放回床上我都沒敢睜眼，我的心劇烈的跳著，正在我腦子裡還在瘋狂想著各種扯犢子的理由時白錦卻開口了：“十鳶，睜眼吧，眼下沒有外人了。”我睜眼，一看面前杵著的人整整齊齊，立刻再次閉上了眼。